大馬中醫藥系列第4期.山草藥 草藥迷膽粗粗嚐試 自吞打不死治傷

報導:許雅玲

圖:楊智聰

中藥,是指收錄在中國古代醫書的藥物,明確記載了性味、功效、禁忌和使用劑量。

至于草藥,不一定是中藥,大馬民間的草藥,包括最著名的東革阿里,並未收錄于中國古代醫書。

本地生草藥達人許明福中醫師拍胸膛表示:大馬植物資源豐富,就看你識不識寶。

口說無憑,就讓許明福和8位生草藥發燒友,帶領大家前往森美蘭冷京的森林,進行一趟生草藥之旅。

在山林小鎮長大的許明福,很早就對大自然的植物產生興趣。

不過,第一次和生草藥結緣,要回溯到中學時代。他打籃球時,不小心傷到肋骨,痛得咿哇大叫。

第二天,同學跑去隔壁跌打醫師前院,採摘一顆樹上的三片葉子,交給他,囑咐說,不要咬,直接吞,你會沒事。雖然,肋骨疼痛減緩,但肚子變得灼熱,一直奔廁所。

直至1995年,進入中醫學院就讀,才恍然大悟:原來,吞下的三片葉子是巴豆樹,又叫大葉雙眼龍,民間又叫打不死,專用于跌打,有大毒。

浸白米酒當跌打藥

中醫界的初生之犢,想知道巴豆葉的毒性,便找了一片來咬。才咬第二口,舌頭立即變麻,上顎觸碰不到下顎的情況,一個鐘頭后才緩解。

“巴豆,又叫打不死。相傳,以前的賊人,預算失手被抓,會被打至一身傷,幹案前先吞下打不死的葉子,就算被打也不怕,所以,又有別名叫賊草。實際上,民間很懂得善用打不死,撿拾泛黃葉子曬乾,浸白米酒,當作跌打藥,相當不錯。”許明福說。

從此,大馬便增加一名生草藥迷,症狀是他在駕車時,看到馬路兩旁有特別的生草藥,馬上下車辨證。

本地生草藥多清熱解毒

一個上午,只是在森林最外圍探索,筆者看到的生草藥已多不勝數。火筒樹、十八昔、火燒藤、芒其骨……什么外形特徵,統統忘個清光,腦裡只盤旋一句話:清熱解毒。幾乎遇見的生草藥,功效均是清熱解毒。

“確實,大馬很少補益的生草藥,很多都是清熱、解毒、祛濕。這正是大自然的奇妙之處:大馬常年如夏,雨水充足,濕熱病多,這裡的植物對這類療效特好。”許明福說。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也養一方草:長在熱帶大馬的穿心蓮,療效比任何溫帶國家都好。還有,貓須草,大馬長得特別豐美,友族也會用,中國人則當寶,叫腎茶。

彭亨生草藥寶地

來到冷京森林,泊好車子,快手快腳換上高腳雨鞋,生草藥發燒友吳維涼便說:“其實,家的周圍,馬路兩旁,都可找到好用的生草藥。”

話說至此,筆者這個生草藥菜鳥還是半信半疑。還沒踩進森林,許明福指著地上的“植物”說:“這是地膽頭,清熱解毒。那是毛稔,又叫野牡丹,民間廣泛用葉子煲成涼茶來保健,一般,這種有毛的植物,止血作用比較強,揉搓至爛,加一點水,直至冒泡,便可拍打在昆蟲叮咬處……”

踏入森林,特色立見:有長藤。西馬森林,最常見粗如手腕的大血藤、像足一條眼鏡蛇的過崗龍、觸感實在的扁藤;還有,最教許德海和黃明儀興致勃勃的九龍藤,中國人可是把它當寶!

許明福笑說:“東馬,還有很多寶地未探索,不過,在西馬,彭亨是草藥最豐富的寶地。要在地圖上標記的話,這塊寶地概括文打、雲頂、福隆港、金馬崙、白葉山等地。“

想找藤類,便得進森林,想找九節茶、盤龍參、清明草,必須往高原前進!

東革阿里被喻“黑參”

大馬也有補益的生草藥──東革阿里。

從事生草藥採訪工作數十年,從此愛上中醫和生草藥的黃暹燕,笑容燦爛表示,“我們還有自己的“參類”:東革阿里。華人偏愛“白參”(白色東革阿里)和“紅參”(紅色東革阿里),“紅參”比較好喝,用來煲湯,相當清甜,加入“大力王”,補益功能更顯著。”另一種是“黑參”(黑色東革阿里)。

不久前,她參加東馬5天4夜上山採藥營,白天進芭找寶貝,晚上便煲紅參,加入補腳力的大力丸,團裡很多退休老人,沒人喊腰酸骨痛、氣不足或腳力不夠。

對此,許明福補充,“東革阿里確實有補益功效。不過,這類苦寒草藥,很難溫腎,體質偏寒的人喝下去會腳軟,怎樣壯陽?不可長期服用。”

此外,五指毛桃,民間稱作南,亦有補益作用。許德海打趣表示,“吃北易上火,南的根,不帶熱,最適合老人家補氣。”

進高山最怕迷路

到高山大林採集生草藥,不管男人,女人,最怕的是迷路。

黃暹燕最難忘,一過了下午5點,整座森林瞬間變成黑幕,十分可怕!任何風吹草動,或者水流動,都讓人驚嚇祈求,千萬不要有野生動物出現!

此外,到高山大林採集生草藥,不管男人,女人,千萬不能貪心。

許明福說:“某一次,朋友想採集銀不換(藤類),他不甘心空手而返,結果攪動到蜂窩,被十多只蜜蜂螫至暈眩,大家七手八腳把他帶出森林,送院救治。”許明福說。

此外,還有一些禁忌:祭拜山神、禁止大聲喧嘩、不隨處大小解、也不高喊同行者名字,只叫代號。

大家都是寧可信其有,畢竟,尊重禁忌沒害處。

黑面將軍治熱痱

來自巴生的葉俄湘中醫師,因為畏高,不去高山大林找草藥,愛在郊外尋找唾手可得的草本植物,來治理皮膚類問題,“鹹豐草可止癢、飛機草可殺菌,還有,小孩有熱痱,用黑面將軍煲水做成沐浴藥,相當有效。”

同行的鍾富榮醫師,擅用祖傳秘方幫助癌症病人,除了在戶外採集生草藥,還開闢園地種植難找的生草藥。

對于《保健生活》社長吳維涼醫師,還有后輩張洪華和顧榮桂,不約而同表示:親自採集生草藥,知道得來不易,更加珍惜。最重要的是,多認識一種生草藥,臨床上便多一個選擇。

憂遁草可治重病宜多種

大馬草藥的盛行,是一波接一波,之后便沉靜下來。

“早期,七星針、黑面將軍、尖尾鳳、憂遁草、向天果風行。后來,政府推波助瀾,將東革阿里、卡琪花蒂瑪發揚光大”許明福說。

曾經,森林裡都有的黃牛木,根挖回來好大一枝,一公斤賣10令吉都有賺。民間廣傳可治百病,被炒至一公斤300令吉。其實,黃牛木專治黃疸病、濕熱、發燒和感冒,沒有那么神奇。

目前的流行之星是憂遁草。許明福的新加坡學生,曾用憂遁草治療重症病人,兩個月后,病人恢復體力,他因此對憂遁草充滿信心,特地帶到砂拉越,鼓勵人栽種。

“就算知道植物的藥用價值,你也要注意,是否適合本身體質。”許明福說:“不要聽說有效就跟風。偶爾保健無傷大雅,想要治療特定病症,一定要經過中醫師的望聞問切。”

採集生草藥辛苦又麻煩

說起來,中醫師使用生草藥的比例很低,主要因為,採集生草藥,辛苦又麻煩。

一些生草藥,比如火筒樹,藥店沒賣,必須去採集,也有一些新鮮採摘的生藥草鮮品,藥效比藥店裡不懂置放了多久的乾品好,這更值得去採集。

“懂得生草藥,可以辨識藥店售賣的中藥真偽,同時,醫師可以選擇使用鮮品或乾品。”許明福說。

早期,藥店賣的百花蛇舌草,民間用來抗癌。今天,在藥店購買百花蛇舌草,務必小心長相近似,價格便宜的水線草,它只有清熱解毒功效。中醫師懂得開抗癌藥,但藥店抓錯水線草,他可能不知道呢。

砍樹留根永續資源

在前頭不斷用小刀撥開阻礙物的許明福說,“一般有果的樹,不砍,要砍的樹,必須留根,這是為了大自然的永續發展。你看,幾十年的雞血藤,長得那么好,都不忍心砍。“

長藤,都是纏繞大樹往上生長,為了吸收陽光,會把樹身越扎越緊,這時候,有節制地砍藤,會解救大樹。

”早期,很多山林未被開闢,最常見到九節木(山大顏),現在,很難見到。偶爾發現九節木,會非常興奮:幸虧你還存在!”聽到許明福的這番話,同行8人點頭如搗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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