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約：吳韋材
走進菲斯市集（阿拉伯語Bazzar），就難免迷路，因此，也不必在乎方向感了。
摩洛哥人的章法是：木匠區全賣木工藝，金屬區全賣金屬品，糖果區就全是糖果，或許這就是世上百貨部門的最初雛形，毫無壓力穿來穿去，聽天由命，反而能有更多驚喜發現。
在這裡，你需要的不只是砍價工夫，而是理智。
假如能把自己視作一名“后現代絲路上的時尚買家”，在一見鍾情的瞬間，事先設想一下，眼前這些風格過分強烈的手藝品，是否能與閣下現代氣質的家居配搭，那你才不至于日后天天住在一個游樂場裡。
教人又愛又恨的是地毯。摩洛哥地毯，注重設計上的莊重高雅，與土耳其地毯的濃艷、印度地毯的過分戲劇化，都很不一樣。即便價錢合理，你也得把運費算進去，我多數建議朋友買“牆毯”，較薄身，體積重量運回來也不貴。更難得的是，牆毯越來越時尚，摩洛哥人也漸漸嘗試用些現代色譜，容易配合現代化的家具。
價錢合理得馬上掃貨
摩洛哥干果最著名，成串的風干無花果、曬得漏出甜油的地中海棕櫚科蜜棗、世界出名的頂級橄欖與橄欖油、珍貴的紅花磨粉、伊斯蘭風味的孜然粉、大小茴香粉……人只需站在這些攤子前，就能研究出摩洛哥人的口味。
有個非常道地的摩洛哥名菜，叫Cous-Cous，在菲斯尤其出色，你不妨收取這道味覺記憶，是以調過香料的小玉米粉蒸羊肉或雞肉，市集裡就有調料齊全的方便包裝。
摩洛哥銅器有點粗糙，但設計點子極妙。從工具、騎具、盤、碟，直至配上五彩玻璃的銅骨壁燈，活脫脫就是件奇思極品。堅硬的鐵，也可以製成饒有趣味的日常小擺設。我到摩洛哥，都會買這裡設計獨特的鳥籠，形狀就似個有洋蔥頭的小王宮。
其實，光在市集裡好好把一切拍下來，不只足以出版一冊手藝專書，還能從中挖掘手藝製作的新商機。
摩洛哥燒陶盤子值得買，但菲斯燒陶盤子的獨特風格，是純粹用幾何圖案，並多作菱花形輻射排列，粗獷而奪目，且用色極大膽，掛在牆壁上是極佳設計。你唯一的考慮，是如何攜帶。
在菲斯這種已有千年歷史的迷宮式市集獵物，只要價錢一對，就得馬上掃貨，因為，我打賭你五天五夜都找不回同一家攤子。
老城廣場擠著果品攤
菲斯，就是有強烈的異域感。老城外的廣場，常年擁擠著當地四時果品的攤子，這是你廉價吸收維他命Ｃ的好機會。
這裡也終年有人賣藝。舞蛇者，最常見，不過記住，既然圍觀就打賞一點。
菲斯的礦泉水雖然不缺，但因為氣候干燥，仍存在背著個大桶沿街賣水的古老風俗。你的相機真要準備就緒，因為這些“水販”都是單人幫，神出鬼沒，戴個大大的遮陽帽，全身上下掛滿既隆重又繚亂的裝飾。剎那間，“摩洛哥版關雲長”出現了，我看了很久，才看到他原來背著個水壺。
皮革大染坊挑戰臭氣
菲斯還有一處“古老情境再現”的奇趣景觀：游客必到但又不得不掩鼻參觀的皮革大染坊。
染坊也在老城內，就算你在老城漫無目的過癮地亂竄，只要稍微靠近那裡，鼻子就會事先通知你。不過，你無需擔心休克，因為一定會有人在附近叫賣一束束備用的薄荷葉，買了它，先揉揉葉子，再用它掩住鼻子，就能大開眼界。
臭味來自皮革中的蛋白質發酵，對，就跟屍體剛剛發臭差不多。在大染坊區內，幾乎所有房屋頂上，都緊密排列著一個個方形大染缸，中國成語“臭氣熏天”是恰當形容詞，肯定也是菲斯給你印象最“深刻”的體驗。
當染缸裡的皮革泡夠時間拉上來，就一張張鋪在地上曝曬。臭氣不斷蒸發，地上不夠鋪，就鋪到牆頭上。站在高處望過去，鋪天蓋地就是動物的皮。假如有一天外星人也喜歡人類皮革製品，抓了我們剝下皮泡浸曝曬，你就能深深體會那是一幅很壯觀的殘忍。
皮革染坊附近，也是布料染坊區。這裡是個耗損相機的好場景，遇上“曬布”的日子，各式各樣、各層各次的鮮艷，讓人驚異自己平時竟如此容易就滿足于寥寥可數的常見顏色。人的心情，在這裡看到各種不同顏色，情緒都會剎那間轉台，紅張揚、橙熱烈、黃愉快得要大叫、藍迷幻得仿彿整個人可以沉埋進去。
我對染過布的水非常著迷，它倒入老城巷子小溝渠裡，就像一條條不同顏色的鮮艷小龍，步履急促地，招搖過市穿街走巷，假如你真迷路的話，就跟著它，準能走出老城區！
新區住宿交通較方便
菲斯老城雖然夠氣氛，但是，旅客還是住在老城外的新區（Ville Nouvelle）方便些，除非你懂得摩洛哥語。在新區的旅店，都能聯繫到講英語的導游。
新區是法國佔領時期興建的，城管機關在此，這一帶也屬于較高檔住宅區。
在這裡，要銜接菲斯以外各處交通也較方便。記住，你一定要去摩洛哥旅店或表演場，看一次北非的肚皮舞，天啊！你會驚異人的肚皮竟能如此靈活。給你個貼士，肚皮舞孃年紀越大，舞藝就越出神入化。
在新區，也能順便參觀那些法國名人購置的、極刻意注入阿拉伯式奢華風格的避暑別墅。菲斯在夏天季節沙塵頗重，幸好這裡較容易找到干洗服務和美髮美容。
我的最佳建議，是住入古城邊緣的中等小旅館，範圍仍算新區，但極廉宜，也方便天天往“麥地那”來來回回兩頭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