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琲鈞:阿貝廚房──用雞腳換貧民雜燴

一個朋友在夜闌人靜的打烊時分,如疾風出現餐檯前面。在我對他的出現回過神之前,他已經一屁股坐到高腳椅上。他把一個小紙袋丟在餐檯上,說:“我快餓死了。我要用這包食物交換你的食物!”

朋友臉上的表情是很複雜的——疲倦中帶著不忿,不忿中又帶著沮喪,沮喪中又帶著期盼。向來和他如影隨形的陽光氣息,在今夜不見蹤影。夜色中,他給我一絲萬念俱灰的感覺。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被他丟在餐檯上的那一包神秘東西。在那小紙袋裡到底包著什麼東西?走向前,我打開了那包小紙袋。

小紙袋被我打開後的第一秒,我聽見自己吃驚地一聲低呼。那是一包包著十幾對黃黃的,俗稱鳳爪的雞爪子。被處理過的鳳爪是白色的,而這一隻隻黃色的鳳爪,顯然在烹製前以黃姜醃製過。我雖不吃鳳爪,但是對於它的烹飪方式和味道,還是有點兒好奇。

這包鳳爪雖然被黃姜染上了黃色,但是因為處理過程的拿捏恰當,仍舊看得出它們在醃製前曾經的晶瑩剔透。當我俯下身,一股淡淡的黃姜和辣椒香味兒撲鼻而來,我禁不住讚了一句:“咦,挺香的啊!”

朋友說,他忙碌工作了一天後,忽然記起還沒吃晚餐,於是就讓下屬去隔壁的馬來檔口買點食物。可是,即將關門的餐館就只剩鳳爪子可以賣,而這就是為什麼這包鳳爪會來到我的廚房,被當作食物交換的東西。

我告訴他,雖然鳳爪含有豐富的谷氨酸,膠原蛋白和鈣質,多吃不但能軟化血管,同時也具有美容功效。但是不知怎麼的,我從來就缺乏吃它的勇氣。朋友聽了,也頷首說他也是。“我懷疑自己是因為感覺它髒才不吃,你呢?”我問。他想了一想,說:“可能吧。”

就在我猶豫著要怎麼處理這包雞爪子的時候,我朋友央求我快煮東西給他吃。他再次強調說,他工作了一整天,快要餓昏了,並且要我在最短的時間內,遞上一道食物當作鳳爪的交換。我看他在接近餓昏時,氣急敗壞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圍上了圍裙,我將自己早前吃剩的晚餐倒入了平底鍋,以中火加熱。沒幾分鐘,一碟騰著熱氣和冒著香氣的食物就擺在他面前。

“這是什麼?”他問。我答:“意大利貧民雜燴。裡面有我用剩的馬鈴薯、西葫蘆、大蔥、蒜頭和西紅柿。迷迭香是唯一的香料。你所吃到的肉類,也是我在清理肉類時候所切除的部位。比起你那包鳳爪,這可是更加貧民化啊!”我笑著說。

略懂吃喝玩樂的七字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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