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肯：啃日子── 跑步機上的小孩

一天，外甥女看見我家的走步機，想上去玩又有點遲疑地問：“阿姨，這是電流操作的嗎？”我說不，她才安心地盡情使用。那是我網購經驗不足誤買的，像個折式手推車的大小，走上幾步就會搖搖晃晃，最后淪為衣掛架。

我姐一見女兒在走步機上，便大驚失色，知道是不插電的走步機后才放心。原來，若干年前在商場，外甥兄妹倆趁我姐正專注于購物時，溜到運動器材店去玩。他們隨意按了跑步機上的按鈕，跟著就跑起來。怎知兩個小瓜漸漸跟不上跑步機的速度，各自卡在跑步機上，只能抓著兩旁的手把掙扎，任跑帶肆意磨耗小小的腿，無視他們哭著叫著。大人發現時已經有些晚了，這時我姐也才發現已闖禍的他們，方才拎著兩腿血淋淋的兄妹回家。故事說完，十一歲的外甥女還心有餘悸，並指著腿上的疤印給我看，讓我對跑步機提高了警惕。

日前，我在健身房運動時，一個父親帶了三個孩子來“玩”。這是常有的事，因為外頭就是泳池，管理員也沒有把門關上的習慣。通常小孩玩個兩三分鐘就會離開，但這一家人玩得不亦樂乎，手足健身車比女孩高，女孩吃力地操作著，我真怕女孩會卡住而受傷，但父親不以為意，還為他們拍照留念。

接著，大約四五年級大的男孩來到我旁邊，赤腳登上跑步機，一邊加速一邊狂奔。我想起我外甥倆的慘劇，心裡不禁默念千萬別歷史重演。我這頭正快走著，若有萬一，身手也沒法敏捷到能幫忙按下緊急暫停鍵。我看不下去，便步下跑步機。這時管理員來到，嚴厲地警告道：“Budak tak boleh!”父親感到掃興，于是帶著三個孩子離開了。

一切見似風平浪靜后，我又回到跑步機上，總算可以專心運動了。幾分鐘后，一個年輕母親帶著年幼的兄妹倆進來……他們年紀那麼小，我想做不了什麼危險的事吧！

“小心妳后面。”

我回頭看——大約兩三歲的女孩站在我的身后，一副盤算著大計劃的樣子。我沒法轉身留意她，鏡子裡的她完全被我遮蔽了。像個鬼娃站在我身后的她想做什麼呢？答案就在幾秒后揭曉：她蹲在我的跑步機旁，然后像抓小魚似的撫摸我腳后的跑帶！

我不敢想像那小手如果捲進跑帶會怎樣，或許連我一併被絆倒，大人小孩糾成一團。我急忙按下暫停鍵，跳下跑步機，但坐在后面看著的母親仍無動于衷，還面帶笑容。

如果意外發生了，母親可能會慌張地帶著小孩送醫，然后指責管理層疏于管理，並採取控告、索償之類的行動；我們這些也在現場的大人們，可能就被冠上袖手旁觀的罪名。也許是我想多了，但樂極生悲，往往都跟隨在天真之后。

讓小孩尋找樂子的當兒，父母也該知道，不讓他們在快樂裡受傷。無知的到底是小孩，還是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