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门‧王修捷:也谈八字辈 | 中国报 China Press

六扇门‧王修捷:也谈八字辈

鑫霖曾写过一篇有关八字辈的文章,随即获得一些回响。更巧的是,本届花踪落幕后,两位七字辈作家宣布不再参赛。翎龙也呼吁“八字辈要站起来了”。



以我对翎龙的了解,这句话不像挑衅也不像鼓励,更像一种策略。他多年来一直致力于马华文学的发展。这样的“关心”大概能带来一些效应(若有多点人肯认真讨论马华文学,也算是好事了)。

窃以为,八字辈“站不站得起来”(或已经站起来),似乎和七字辈没太大关系。悲观的人也许认为八字辈因着七字辈而锋芒被盖,这也许是一部分事实。但这一部分人既然有这样的认知,那么这些人也该思考,七字辈退赛,跟八字辈能否冒起似乎也没太大关系。

乐观的人则认,为八字辈只是低调行事(有人在报章撰文回应鑫霖,文章大意如此)。纵观近年各文学奖,落马的七字辈也不少。至于花踪,我若记忆无误,历年来小说、散文组、乃至报告文学奖,八字辈都已有所斩获。倒是新诗组至今仍无人成功攻顶。但以文学奖来看待字辈之间的交替,其实是不全面的。



我其实没太关心这类字辈之间的问题。我更关心的是整体马华文学的“退化”现象。这无关字辈也无关年龄层,乃是大家共同面对的难题。我开始创作的年代,科技产品不多,创作大抵是为了排遣苦闷。我所喜欢的作家,如潘雨桐、商晚筠等人,都是能够忍受苦闷的。

潘老在园丘里任职经理时,夜间若无访客,便挑灯写作,其创作量充沛。商晚筠半生颠沛流离,大概将一部分苦闷都转化成文字去了。但纵观我辈,我们既有面子书,又有智能手机游戏、流动网络。处于如此多诱惑及低水平廉价消费的年代,年轻人哪里还有排遣苦闷的必要?一部手机里的烂游戏,便足以谋杀掉青涩时光了,有时甚至减弱灵性。

多年前我曾拜访一位90高龄的武僧,与他聊天时,他提及对武功的看法:以前的人一天练武八小时,现在的年轻人哪里能做得到?现代人还谈什么习武?当运动倒还可以。这句话我若有所得。

无独有偶,最近回乡打球,球场被锁,我和三个中学生在场外等候。不久,他们掏出iPad玩起游戏。我有些惊讶,我们那个年代球场未开锁,我们不是强行爬进去,便是先在场外练习基本动作。但他们接下来的话,更让我惊讶。

他们谈话时提及某校一周练习三天。“三天?他们还有人生吗?”对年轻人而言,一周练球三天便是没有人生了?这也难怪。他们的人生太精彩,太多事物与诱惑。于是,专注于一的人便少了,肯下苦功又有天赋的,便走上宗师之路。

以前我辈能读懂金庸的人比比皆是,现在的小孩已开始嫌它深涩。这无关字辈,我们的生活从纯粹走向繁杂,就像从阴阳过渡到六十四卦。事物越繁杂,离开源头则越远,做起事越难纯粹。文学是这样,打球是这样,武功亦然。

鲁迅若生于这貌似美好的年代,也许也打神魔吧?所写出的小说恐怕是要打一点折扣的。

讲师、音乐人、专栏作者。曾出版小说集《数人头》、《天瞳》、《白色矮围栅》、《秘密河流》等。作品曾得国内多项重要文学奖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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