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之歌 (完結篇)．糖王許武安賦予生氣 高淵老巴殺碼頭 走過繁華

報導 / 攝影 : 陳繡郿
開埠超過150年的高淵Nibong Tebal（前稱“高興港”），仰賴吉輦河這一水路，由於交通便利，加上地理位置適中，在19世紀“商貿興鎮”，發展成重要河運商業重鎮。

高淵開發前盡是Nibong叢林，吉輦河水物產豐饒，土地肥沃適合種植糖蔗，因此，精通糖蔗種植技術的潮州先賢便在高淵落腳。“糖王”許武安更開設“高發”糖廠，率眾開拓及發展糖蔗業。

高淵早期開埠時，只有3條街道即老巴剎街、橫街及大街，當年的老巴剎街是高淵第一個巴剎，橫街是商業區，高淵大街則不熱鬧，僅有約3間洋貨行。

為了運輸蔗糖、香料等貨物出外，許武安看中老巴剎街一端的空曠地段，並在旁建設碼頭，讓舯舡、帆船及小船順利靠岸及起卸貨物。

當時碼頭設備簡陋，是採用木板及鐵皮簡單搭成，等船靠岸時再搭上一片踏板，讓挑夫或船員上下船。

勢力雄厚的許武安掌控了整個高淵的經濟命脈，所有在碼頭工作的人都由他掌管，人人稱他為“武安爺”。

在河運繁盛時期，許多帆船在吉輦河畔排成一排等著上下貨，場景壯觀。

年久失修

百年高淵風貌，在當時是一副怎樣的繁榮景象？或許當地市民陳潮豐提供數張環繞高淵老碼頭至火車鐵橋一帶的百年珍貴照片，可略窺一二。

其中一圖是以當年在高淵吉輦河川行的主要交通工具，即雙桅帆船為主角，穿著長褲的挑夫赤裸上身，挑著貨物走上帆船，圖片左下角還有一對鴛鴦戲水，遠處是一座橫跨吉輦河、銜接高淵及對岸巴里文打的火車鐵橋。

如今，火車鐵橋已翻新重建，而英殖民地政府在上世紀40年代建設1座橫跨吉輦河的通車橋後，水路運輸逐漸沒落，老巴剎碼頭也年久失修，最後連同碼頭旁的一排許武安大宅被拆除，不復當年繁榮，就連吉輦河兩岸也慢慢變窄。

未築河堤水質乾淨
走下岸沖涼釣魚樂

高淵吉輦河算是中遊河段，早年河畔還沒有建設河堤，人們可直接走下河岸爛泥地，享受捉魚釣魚樂趣，甚至直接在河邊沖涼。

高淵市民陳先生指出，高淵吉輦河原為淡水，水質乾淨呈淺黃色。

“在60至70年代，吉輦河水產豐饒，早年河水清澈，盛產淡水龍蝦（大頭蝦）及淡水魚。自從安邦惹惹水壩於80年代建竣後，上游的河水遇截，海水漲潮倒灌入河，形成半鹹淡水，淡水魚蝦種類參雜。”

他說，河裡盛產的水產種類多不勝數，有淡水龍蝦、成魚、尖嘴魚、金鼓魚、黃梨魚、泥鰍，就連魔鬼魚、黑翅、劍鯊、螃蟹、海馬也有。

“以前吉輦河很深很寬闊，一些鹹水魚類隨著海水漲潮遊入，體型巨大如劍鯊也不時可見。”

他說，當年刺殼魚很賤賣，1條2斤不過20至30仙，人們連拿來餵豬也不要，因為魚刺太多會鯁到。風水輪流轉，如今1公斤卻賣到100令吉。

約70年代，政府為了減緩水災而建設河堤，建堤後，吉輦河寬度已縮減約10%。

濫用便利走私鴉片

市民陳先生說，早年檳城自由港時代，由於檳城貨物免稅而內陸需繳稅，一些人士便利用高淵吉輦河走私免稅貨物，如火柴、電池、布匹、化妝品等，再用小船偷偷走私進入高淵，高淵頓成“走私天堂”。

他也說，除了走私免稅商品，一些鴉片販子也通過高淵吉輦河將鴉片運入高淵，許多做勞力苦工的都變成“鴉片仙”。

“鴉片是這些苦力工的‘精力來源’，一天不吸幾口鴉片，就沒法做工，就連走路也沒有力氣。”

他說，當時老巴剎街及橫街各有一間“鴉片間”，其中一間就在33號燕屋旁，如今沒人住已荒廢。

渡輪翻覆始建摩哆橋

陳先生指出，在高淵老巴剎碼頭附近，即雙溪亞齊丁仔鐳渡（TG. BEREMBANG）的河岸邊也有一座碼頭，供居民往來丁仔鐳渡及對岸的高淵直落依卑。

他說，過去兩岸居民往來必須靠船隻，直到1972年巴里文打發生吉輦河渡輪翻覆造成27人溺斃事故後，居民才要求政府建設一座摩哆橋。

“當地以巫裔居民為主，只有2至3艘船供居民乘坐，每次乘坐就要付半分錢。”

他說，丁仔鐳渡的潮州話“teng kia lui do”，前3個字意思是“一半”，渡是“渡頭”，意即坐一次船要半分錢。

他也說，以前英殖民地時代的貨幣，還包括半分錢和四分之一分錢，而20仙就是一張鈔票。

吉輦河橫跨檳吉霹

吉輦河橫跨檳吉霹三州，吉輦河上游即霹州司南馬一帶發展伐木業，樹桐通過吉輦河漂流下來，水路運送的便利，使高淵的木材加工業興盛，包括棺材業、木屐業及木桶業。

在棺材業繁盛時期，單單橫街一條街就開了10多間棺材店，經過時代變遷，棺材店已關剩3間。

當時，伐木工在司南馬砍下雜木、榴槤樹、巴九木等，每20根樹桐就紮成一排木排，安排人看守木排，連人帶木排順著水流流到高淵。

人們把木排綁在老巴剎碼頭旁，要用到時才解開繩索把樹桐搬上岸，一排排的木排甚是壯觀。

火車鐵橋高淵地標

陳潮豐說，在1900年建成的高淵火車鐵橋，堪稱高淵地標，當時公路橋還未建設，兩者並排相距約100公尺，且在高淵老碼頭不遠處。附近的浮橋頭，則更早於1880多年建設。

“說起浮橋頭，顧名思義是底下用浮桶，桶上排列木板，成為一座浮橋，供當時常見的交通工具即牛車、馬車過河。過後英國人來了，才拆除浮橋，改建公路橋。”

他續說，數十年前的高淵吉輦河有200公尺寬，如今兩岸距離已明顯縮減。河裡除了魚蝦，還有海馬及鱷魚，但鱷魚不傷人。

居民陳松林說，現在的JLN PASAR LAMA原名是OLD MARKET ROAD，該處於1932年前有一個大巴剎，較後才搬走。

老廟石碑記載史料

高淵史料收集者陳潮豐說，高淵開埠時被喚“高興港”，這個名字記載在高淵廣福宮老廟石碑上。

“廣福宮老廟建於1866年，迄今有149年歷史。而從開埠到建廟必須經過一段時間，我們可往前推10至20年，估算出當年潮籍先賢落腳時間，至少超過160至170年。”

他說，當年許武安什麼生意都做，那些雙桅帆船用以運載貨物出入，可能是許武安所有或英殖民地政府所有。

“凡是中國來的帆船，船頭都會畫上2顆‘大眼睛’，這是有其用意。而那些豬仔（苦力）也是擠在帆船上飄洋過海抵達高淵。”

他說，許武安早年在高淵種植的糖蔗是黑紅色的黑甜蔗。

視作“鎮港靈獸”
曾捕獲金鱷被放生

從早期的劍鯊到後期的鱷魚，高淵人篤信是“鎮港靈獸”即守護神，更有人曾捕過一尾金鱷魚！

市民陳先生說，早年當地人篤信劍鯊是高淵的守護神，捕獲劍鯊後將其頭上兩根如利劍般的骨頭，擺放在高淵廣福宮舊廟里，只是後期被人偷走，下落不明。

傳說大伯公化身

“基於高淵吉輦河水質半鹹淡，適合鱷魚繁殖，漁民不時看到鱷魚在河岸邊‘曬太陽’。不過這些鱷魚與人相安無事，不曾攻擊人，因此高淵人相信它們是靈獸。”

他說，在1995至96年間，有人用漁網捕魚時，網到一尾猶如披著金銅色盔甲的鱷魚。

“當時消息傳開，人人都跑去看，可是被人藏在養魚場，不願‘獻寶’讓眾人一睹為快。隔天，獸醫局等政府單位聽聞後到來了解，有關人士指已經放生。”

他說，金鱷魚事件轟動整個高淵，捕到金鱷魚的人不知賣到多少錢，對方的太太則認為金鱷魚是“神明”化身，應該放生。

“對方太太也聲稱，晚上夢到金鱷魚來求情，放它走。”

他說，高淵市民普遍認為鱷魚是高淵的“鎮港靈獸”，當時也義憤填膺，要求捕獲鱷魚者予以放生。

“除了金鱷魚，也有市民看過白鱷魚，傳說白鱷魚是大伯公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