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创.WVC中国巡回记(上篇) 带着爵士出走
特约:郑泽相
出走是为了回家,回家也是为了出走。
自2007年以来,一年一度的爵士巡回,在路上的时候开始想家了——开始想,回到家时要吃什么?开始想在家的话,情况会是这样那样……在家的时候,又在想,如果在路上会是这样那样啊!
巡回看起来好像是很风光的事,不过很多时候说得现实一点,是“拿苦来辛”。
怎么说呢?我的乐队巡回,没有商家赞助,经济上要自给自足,尽量揽入多几个演出场所、教学、讲座,希望能赚多一点,好将路费打平。
我们没有经纪人争取安排铺张,靠的是自己去说服策划算账,然后是观众、老板、朋友、陌生人一路上照顾,和很多的好运气才得以一路顺畅。毕竟也走了八年,近百场巡回演出,最多场次的是在中国各大城市(毕竟只有大城市才会有爵士乐,经济效应);泰国、台湾、美国以及马来西亚城镇。
回头一望,我还记得初衷的动力,我仍享受过程的感动,我还感受到下一次出行的蠢蠢欲动,出走是充满希望的!
在接触爵士乐,或者流行音乐的历史时,接触到最多的是美国的公路文化。福特大量制造人人都可负担的汽车后,美国广袤的土地上,铺满了沥青,这样的改变,它的变化不只是自然环境的面貌,文化传递和艺术的灵魂也从此改写。
Jack Kerouac的《On The Road》是许多导演、诗人、音乐家的“圣经”。一个时代的经典,他传递的讯息非常清楚——无拘无束的自由。
早期爵士乐的散播,除了无线电波,很大的程度上也仰赖乐手坐上巴士、卡车、火车、汽车,在美国的版图上四处窜行演奏。
爵士音乐的现场魅力是无可比拟的,每一场的即兴都不一样,这即兴稍现即逝,在现场聆听爵士音乐,才能够捕捉到这种音乐的神韵和生命力。如果少了这些爵士乐手,像传福音般到处去演奏(当然对他们来说,这是找生活),那爵士音乐对流行音乐的影响不会这么深。
在路上流传音乐故事
这些在路上的故事,许多甚至已成为了神话般的传说。在Kansas City演出的Saxophonist Lester Young名声响亮,而另外一位在纽约活跃的萨克斯风高手Coleman Hawkins为一探虚实,在开车前往他下一场演出的路上,经过Kansas City时,决定和Lester Young来个“华山论剑”。
好家伙!一论之下,两位剑客一发不可收拾,精彩乐句翻山倒海,英雄惺惺相惜,甚至不舍得离去。到了晨曦破晓,Coleman Hawkins才跳上他的名车Cadillac,往数百公里外的目的地开去,留下爵士美谈。
Duke Ellington的乐队,一年到头都在地球的版图上移动,一些人好多年都没有在自家的床上睡过觉。Dave Brubeck的四重奏,将爵士福音一步一脚印传到各个常春籐盟校,一系列的Jazz Goes College,将爵士音乐聆赏上升到知性领域。
爵士乐逸闻里黑暗的一面,也有将巡回和服用毒品联想起来。交通不尽完善,路途遥远沉闷,更别提睡眠不足,人事复杂,心事重重;一些爵士乐手选择以毒品来麻醉自己,应付这样的生活。
或许,我对巡回是抱着浪漫的憧憬,不然也不会每年都往路上跑。虽然出车祸死掉的爵士和摇滚乐手不少,不过智者已经说过,在床上死掉的人,占绝大多数,而且在路上,实在是太好玩了!
回家是为了出走。
有了自己的乐队之后,就开始出走了。
我们的巡回一路平安
从美国念完书回来后,因为受美国音乐公路文化的感动,想到如果将这信念带回来会否行得通?于是从马来西亚开始,向朋友借了客货车装上乐器、音箱、爵士鼓浩浩荡荡上路。我们在国内也玩得不亦乐乎,2009年的巡回甚至去了好多小镇。据知,我们还是当地的爵士乐开路先锋!而占了我们巡回大部分路程的,是到中国各大城市巡回。
机缘之下,在网络上认识的朋友,帮忙策划中国的巡回。2007年刚开始时,只在天津、上海、广州。还好没遇到网络非洲情人的骗局,也幸好没像老妈常吓人用的“给人拐掉你就知道”。我们的巡回一路平安,一直发展到2014年,一个月内巡回18个城市23场演出,踏足北京、天津、上海、苏州、杭州、常州、无锡、南京、郴州、长沙、厦门、广州、深圳、佛山、顺德、成都、重庆和澳门。
我们是幸运的!演出地点大多在一二线城市,这些城市的高铁系统太方便啦!大多数城市的地铁也便利,相对危险的德士及货车等,也可以将我们送到目的地(几次坐在中国的士里,体验了死亡在眼前闪现的场景)。
巡回中国那么多次,是还没有发生大的意外,接不上下一场演出,或者火车飞机误点、被人骗,或者被流弹射中,或者喝酒后,醒来躺在丝丝血水的冰水里后腰疼痛,或者吃错东西拉肚子,或者雪崩、洪流、地震、恐袭,或者被人偷东西,或者下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