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地球．小雪：一人定國

到底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朋友任職于動漫公司，裡頭員工大部分是年輕人。一次老闆大發慈悲，打算組織旅行團犒勞員工，安排大家到鄰近國家玩幾天，順便聯絡聯絡感情。大家想去曼谷、峇厘還是新加坡？豈料竟遭大部分員工投反對票，要求留在國內旅游。

不過，這與愛國完全無關，而是全都因為拖欠馬來西亞高等教育基金局的助學貸款不還，被當局列入黑名單，辦不了護照！

在新加坡認識一名年輕大馬人，告訴我他是馬來西亞政府獎學金得主，接受政府獎學金的條件之一，就是大學畢業后必須在政府部門工作至少六年。可是，他更希望在私人領域工作，于是南下新加坡當工程師。那和政府的合約怎麼辦？沒事，我每年都會乖乖回去參加政府舉辦的招聘會，只要我在面試時表現得像個笨蛋，就沒有部門會想要錄用我，不獲政府錄用，我就可以繼續賺新幣。

某遠房親戚的小工廠多年來慘淡經營，上個月卻突然時來運轉，接到價值數十萬令吉的政府訂單！怎麼辦到的？親戚那一副“你懂的”的表情，堪稱馬來西亞特色。這一樁交易，或許有幸被收錄在明年的審計司報告裡。

觸犯交通規則被抓到了，塞一張鈔票來換取交警放行。考駕駛執照時送點咖啡錢，確保過關。茶室店主懂得做人，市政局的人自然就少打擾些。在賬目上稍稍改動，則可省下大筆稅款。明明腰纏萬貫，還是可以哭喪著臉到福利部去一哭二鬧，以得政府醫院的大折扣……

罄竹難書，篇幅有限，無法盡錄。

以上所述並非個案，而是已經在檯面下發展得相當完整的一套體制，還有前人足跡可循，有市價供參考。

到底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大學》曰：一家仁，一國興仁；一家讓，一國興讓；一人貪戾，一國作亂。其機如此。此謂一言僨事，一人定國。

可不是嗎？一人定國。還是我們都心存僥倖，以為惡小而不妨為之？

我們的體制也許殘缺，我們的政府也許腐敗，我們的發展也許落后，但是我們日常的所作所為，難道不是有份催生這一切？難道不是在傷口上撒鹽，讓它永無康復之可能？無怪乎，我們也一同墜落。自作孽，能怪誰？

別再推搪說大家都這樣。大家是誰？是他也是你和我。一人的力量，可變作集體的力量。要上升還是下墜，全在你一念之間。

一言僨事，一人定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