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姵伊:駛過印象──風雨和風邪 | 中國報 China Press

盧姵伊:駛過印象──風雨和風邪

1993年生于吉隆坡,目前就讀臺灣中山大學。喜歡攝影、散步、騎腳車。為學業焦頭爛額的日子也寫寫字,緩慢追夢。

海上生成暴風雨,往陸地吹來。



並不是第一次在台灣度過暑假,之前曾留待一個半月,今年卻是選擇不回家。最后一次的大學暑假,日子好像一邊算著還有幾塊,一邊吃著蛋糕,算錯了也沒辦法重新確認,到底吃了幾塊?八月,暑假過了一半,即使不在家,身體還是習慣半年一次抱恙。一個人庸庸碌碌,眼見病好了,跟平日一樣用力生活,怕是休息不足,一星期后又再病倒。第二次發燒,卻在風雨前夕。一夜窗外不安寧,睡不安穩。

長長的夏天,暑假因為太多空白的人事而漫長。打工期間的空閒,打烊之后的打掃和整理。沒有上課,友人不在宿舍便是回家了。工作以外的時間,幾乎沒有更多的對話,累得只想在宿舍補眠。每日走進特定的餐廳,點特定的餐點果腹。電視機播放著沒有營養的新聞報導,整個熒幕都是混亂的文字跑馬燈。這些文字跑馬燈,到哪間餐廳都一樣,卻是大部分人的配菜,消磨百般無聊的吃飯時間。我回到始終黑暗的宿舍,天花板的日光燈虛置,桌燈永恆亮著。暑假,我和一個日夜顛倒的室友住在一起。入夜時她從床上緩慢爬起,繼續住在熒幕裡面,吃著味道濃烈的微波食品,幾乎不出門。我仿彿只是路過,她才是這間房間的宿主。

時間再快一些吧,我想。這些反覆、重複的配菜日子。有時候我又期望時間過得慢一些。



日子就像吃蛋糕,吃了這一片,忘了上一片的味道。

太平洋低氣壓生成,第n號颱風,國際命名像某個酋長的名字。新聞報導。

在台第四年,不可能避過夏季偶有的狂風暴雨。颱風過境,過境以后它們的名字就消失了,我怎麼也想不起來。鬼祟的風,不斷變幻的風。最初生成的颱風路徑飄忽,直到距離島三千公里,僅剩的三千公里,也可以切換登陸地點、強弱不定。誰也不知道它真正到來的樣子,溫順或暴烈。颱風靠近的時候,新聞的文字跑馬燈就是天氣預報,似乎比暴風雨更熱烈。颱風前夕,我撐著身子一如往常去打工,一如往常回到昏暗的房間,預料中的風雨還沒到。點開桌燈,服藥入眠。正要入眠的時候,另一個桌燈亮起。

凌晨醒來,用盡一切方法舒緩病體再入睡。不久窗戶躁動,復又起身,室友還住在熒幕裡,身在暴風圈外圍,對窗外無感。走出房間,風聲淒厲,隔壁也有人也探頭出來,但誰也不敢打開緊閉的窗。凌晨四時,窗戶跳動著,外面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音,已經不能一覺好眠。風雨漸大,身體不適,真是內憂外患。或許兩個小時,颱風就會過去吧。天亮了,窗戶的縫隙開始滲出雨水,開始看清外面的飛沙走石。遇過大雨的颱風,遇過無感的颱風,這十一級的強陣風讓人始料未及。

以為即將過去的,過渡期的結束仍遙遙無期。譬如這場死灰復燃的感冒,譬如吹了十個小時的強陣風。颱風過境第二天竟然無雨,太陽猛烈,遺落滿地的斷枝殘葉,有樹的地方仿如廢墟,我磕磕絆絆避開這些斷壁頹垣。我想過了一段時間我也會忘記這颱風的名字,它只留下狂暴的風。身體好轉,生病只留下一個煎熬的異鄉夜晚,日子繼續庸碌馳騁。往后重複經歷,只會層層交,界限模糊。

如果時間是一塊塊分割出來的蛋糕,我想那應該是印象“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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