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華 : 萊芙優笑 ── 旅行的意義

萊芙優笑,Love yourself。不管生活長成什麼樣子,都要愛自己。

在台灣剛好遇上蘇迪勒颱風,颱風過境后翌日,招了德士,提著大行李前往新竹縣橫山鄉內灣,一個以客家族群為主的小地方。

健談的司機大哥問我是不是馬來西亞人?我說是,知道我一個人旅行,並老是往山裡的地方去,他說:“你真有guts!”我哈哈大笑,心裡知道,自己最欠缺的就是“勇氣”。我個性孤僻,所以,我享受一個人的旅行,因為不需要等待、不需要遷就,說走就走,要去哪就往哪去。對我來說,找人做伴更需要勇氣。

司機大哥見我要在內灣這樣小的地方住五天,他感慨地說:“這五天,我真建議你去太平山或天祥,就在山裡住個五天。”因為他也喜歡往山裡走,于是,話匣子就打開了。

他分享自己在台灣旅行的故事,然后問我為什麼老是回到台灣來?我也說不出所以然,唯有問非所答道:“有一年,我在台灣住了46天,就在士林租了小套房,哪裡都不去。”那年,我是懷著生命意義的困惑,到了淡水馬偕醫院的安寧病房去靠近死亡。我以為這樣,我就能找到答案。

沒料到,司機大哥說他也曾在安寧病房呆過,是為了陪伴父親。雖然只有十多天,卻改變了他的人生觀、價值觀,“十多天后,我看人生的心態比較豁達了。”我透過倒后鏡,看著他的雙眼,微笑,點頭如搗蒜。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十多個在安寧病房的日子,他觀察到安寧療護不應該儘是以治療臨終病人的生理疼痛問題,臨終病人更大的痛,是心理的痛。臨終病人最大的痛,是臥在病床,一天一天地用自己有限的生命,印證“久病無孝子”,這對一個知道自己即將辭世的老人來說很是心酸。“治療生理疼痛固然重要,但心裡的痛更需要被照顧,心裡最大的痛是對親情的渴望。還有,即使快要離開,也要讓他們曬曬太陽。”很多年后,他心中的期許成真。

途中,司機大哥說穹林的客家粄條特別好吃,獲得我的允許,他把我帶去,並請我吃粄條。彼此對視而坐,我這才看清楚一直用后腦勺對著我聊天的人長什麼樣子。他笑說:“旅行,應該放慢腳步,不要急著上路。”我微笑。

吃過粄條,車子繼續行駛,話題延續著。到了內灣,我將在宜蘭帶來的藍莓餅乾送給他,不是用以交換粄條的滋味,而是謝謝他讓我坐上了這趟車,和我分享了他的故事。

對我來說,能在旅途上存留下來的雋永記憶,是心中的那份感動。那天,我坐在德士上,聽著安德烈波伽例(Andrea Bocelli)的音樂,邊和路途上萍水相逢的人,聊著彼此的故事。坐上這趟車,聊的這席話,我心裡滿載感動。因為美食和美景,從來都不是我旅途上追求的重點,與人和地方連接,才是我旅行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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