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後70週年(第四篇).屠村 日軍清晨包圍 殺雙溪鐳368人

報導/攝影:藍勝忠

1942年10月8日(星期四)早上8時許這一天,位于森州仁保縣的雙溪鐳,發生日軍進村屠殺良民的慘絕人寰事件。

日軍進村后,一名日本軍官揮動武士刀,一聲命令下展開瘋狂濫殺,機關鎗聲響個不停,夾雜著村民的淒厲哀叫和孩童驚恐哭叫聲,村民紛紛應聲倒下,平日熱鬧的鄉村,瞬間變成了煉獄和死城。

日軍進村前,已掌握村民的作息狀況,當天清晨6時許靜悄悄把村子包圍,準備好殺人武器,然后沿家踢門把村民喝醒,驅趕到一個空地上。

村民被喝醒后,看到大群日軍出現在村內,嚇得心驚膽跳,雖然不知道發生什么事,但已知道大難臨頭。

屠殺事件發生后第三天,外界的人才敢進村收屍,經過點算,死于日軍刀槍下的良民,包括男女老少及嬰孩,共有368人。

三天後才敢收屍

屍體由熱心人聯手埋葬,他們邊收屍邊流淚,無不痛責蝗軍慘無人道。

據當年的仵作形容,死者經過3天的暴曬多時已發臭,集體屠殺的屍體層層疊疊,在屋內被殺害的死者,有的被槍殺,有些被刺刀捅死,死狀恐怖。

當時,仵作還未進村前,已聞到濃烈的屍臭味,當看到一些認識的村民如此慘死,當場淚崩。

“整個村到處都是血漬,小溝渠、小溪流、板屋的泥溝處處是凝結的血塊,血腥味摻雜屍味在烈日下陣陣湧過來,令人作嘔。”

他們把屍體抬到一個臨時的涼棚下,讓死者親友辨認,以編號逐個登記,並寫下他們的姓名,由于一些死者沒人認識,便以無名氏辨別。

經過點算,被日軍殺害的大小村民共有368人,完成登記工作后,選了吉時,集體埋葬,讓死者入土為安,據估計,從墓碑到墓尾,公塚頭尾長約30呎。

懷疑抗日軍藏村內

在慘案發生后,根據村民查探,原來這次屠殺事件是由駐守庇勞區的日本指揮官巖田勒令所發動,導因是一道未經查實的消息。

據悉,日軍進村屠殺雙溪鐳村民前,因為有兩名騎腳踏車沿著雙溪鐳鐵道巡邏的日軍隊員失蹤,后來被發現死在雙溪鐳與馬口之間的火車鐵軌旁。

在未查証死因和誰幹之前,巖田便懷疑是抗日軍所幹,並匿藏在雙溪鐳,因此進行血洗村民行動。

當時日軍一度懷疑抗日軍來自馬口,后來因情報不肯定地區,且被發現的日軍臥屍地點比較靠近雙溪鐳,便下令更改地點,到雙溪鐳屠殺村民,使馬口逃過浩劫。

據老居民說,巖田進駐庇勞之前,有個時期曾經住在馬口平芭村一間民宅,因該屋地勢較高,被他選中為指揮官的住所。

雙溪鐳前村長林金發告訴《中國報》,當年該村以華人居多,一來是居民逃避動盪局勢,二來是因發現該處有金礦,華人紛紛湧到雙溪鐳找生活。

“聽父親說,從馬口前來雙溪鐳的交通只依靠火車,火車站就建在一座鐵橋附近,每天都有兩三趟火車抵站,上下車的人頗多,替人挑貨的腳夫穿梳其間,站旁還有一排簡陋的零食攤,叫賣聲此起彼落,十分熱鬧。

從火車站步行進村大約有200公尺,村民在農作物有收成時,就挑到火車站載到馬口或其他市區賣。

公塚立碑供人憑弔

在屠殺事件爆發后,雙溪鐳許多民房被日軍放火燒毀,使原有的村落變成死城,再也沒有人居住,只留下一座公塚,控訴沾滿血腥的劊子手。

為了永誌慘劇及讓后人憑弔拜祭,熱心人士將蒙難死者集體埋葬,5年后在公塚前立下石碑,並刻下慘劇發生日期和死者姓名等資料,以記取歷史的教訓。

雙溪鐳華社領袖顏世質及林金發曾于2000年8月31日,配合政府的美化運動,在公塚大路旁建立墓誌銘石碑和涼亭,讓憑弔者瞭解公塚的歷史。

慘案發生至今眨眼73年,雖然死者墓木已拱,但是華社對此等濫殺無辜,血洗全村的殘暴手段不能原諒,每年8月都會擇日到公塚憑弔公祭,以告慰英魂在天之靈得以安息。

教師授課學會日文

有傳言指日本指揮官巖田曾在馬口平芭村一間高腳屋住過,這間木板屋今天還完整存在,並住著一個華裔家庭。

高腳屋建在一小丘上,居高臨下,是當時日軍的統治指揮中心,多年后的今天,木屋還保有濃厚的歷史色彩和時代感。

平芭前任村長雷佔洲証實,日本軍官的確曾經住過平芭村,當時日本憲兵部則設在目前的馬口舊郵政局。

當年經常看到日軍放哨站崗,人民經過他們面前都必須鞠躬,否則將當場被掌摑。

在日軍統治的3年8個月裡,馬口啟文小學要上日文課和唱日本歌以示效忠,當時一些教師暗中竄改日本歌,以發洩對蝗軍的怨恨。

日本投降后,教師在1000多個教日文的日子卻也學了不少日文,倒是一個意外的收穫。

後裔摸索3小時找到公塚

慘案發生后,參與收屍的仵作完成工作后,差不多一個月吃不下東西,而慘案地點更是多年沒人敢去。

只有公塚常看到一些香燭,相信是死者后裔,或同情者到來拜祭。

后來公塚周圍被叢林包圍,逐漸失去可供辨認的位置,加上當時經過雙溪鐳的公路偏遠,不是現在的公路,因此過后有段很長的時間沒人再到公塚,使公塚逐漸被人淡忘。

1983年12月,時任馬口《通報》記者已故郭家添與一名政黨領袖謝繼長,憑一名慘案死者后裔的模糊記憶,前往雙溪鐳冒險進入濃密叢林尋找公塚。

也不知道是否死者顯靈,在大片叢林中摸索近三個小時后,終于被他們找到公塚,隨后通知當地村委會,從此公塚重見天日。

金馬揚本叫金馬羊?

雙溪鐳真有金礦嗎?

前任村長張瑞華指出,雙溪鐳有金礦是千真萬確,當年的掘金人留下的礦湖至今仍處處可見,証明該處確有金礦。

有傳言指當年有人挖掘到大量金礦,並把金礦熔化,製成一隻金馬和一隻金羊,所以與雙溪鐳毗鄰的市鎮金馬揚當初叫“金馬羊”,后來才把羊改為揚,說是比較像地名。

據觀察,雙溪鐳礦湖周邊的橡膠園,現在也留下不少深坑,都是當年掘金人留下,深坑直徑約4呎見寬,地坑垂直,黑漆漆深不見底。

垂直的深坑多數是個人挖掘,礦湖則是財團大規模掘金后留下,當年很多華人忙著在這裡掘金,如今這些湖泊波光倒影,風光明媚,有個時期成為攝影人取景的勝地。

經過日軍血洗后的雙溪鐳原址再也沒人住,變成荒地,之后成為目前的油棕園。

不過,當年的火車站原址還保存一些古跡,如附近還有一些鐵道局當年的工友宿舍、殘垣斷瓦和水井等,大都已沒入叢林中。

當年該處一名馬來居民說,據其父親當年告知,日軍都是沿著火車路旁的小徑騎腳踏車到來,村民見到他們均逃避或躲藏,以免惹上麻煩。

今天的雙溪鐳與當年全然不同,不過民風純樸則沒兩樣,新村房屋散佈四處,村民多數是橡膠和油棕小園主,大約有100家人,大多數是華人。

攜女馬口醫病舉家逃劫

在屠殺案發生前一天,村民毛天榮和吳游夫婦因女兒毛國帶生病,于是帶了女兒到馬口醫治,他們萬萬沒想到,女兒生病竟救了一家3口。

原來,吳游家鄉在馬口,當天他們帶女兒看病后順便探親,沒立刻回雙溪鐳,就這樣陰差陽錯逃過浩劫。

當他們第二天早上聽到雙溪鐳發生日軍屠村事件時,驚嚇得說不出話來,雖然慶幸逃出生天,可是想到親友和許多村民被殺,當場淚崩。

吳游也是馬口華團聯合會前主席吳志芬的胞姐,吳志芬追憶,雙溪鐳慘案發生當天,馬口人均感到震驚,雖然當時他還小,可是從父母口中講述得知,尤其是姐姐一家三口逃過劫難,更感到事態嚴重。

事隔至今雖然已73年,但是每當憶起慘痛往事,依然令人情緒激動。

據了解,日本一家私人電視台曾在2005年7月10日,派記者到雙溪鐳公塚拍攝實景,並訪問吳游和毛國帶,講述當時他們如何逃過劫數,及日治時代雙溪鐳當時的村景及村民的生活狀況,而毛天榮、吳游和毛國帶年前已先后逝世。

雙溪鐳前村長林金發指出,日本民間反戰鬥士高島伸欣在80和90年代經常到雙溪鐳收集資料,捐款給管理委員會修築公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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