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見聞‧珍禽異獸棲息 濕地公園

報導：方俊心
攝影：李玉珍、方俊心

在好多好多年以前，古婆羅洲是神秘的應許之地，一如今日的探險者看待亞馬遜，繁茂雨林裡孕育無數生物，有珍禽異獸，還有獵人頭族，獵下的人頭高高掛在竹籬上，讓人聞之喪膽。

今朝的砂拉越也許還有僅存那麼一點神秘感。在樹桐車不斷穿梭來往，盜伐盜獵行之猖獗，珍貴生物如長鼻猴、人猿、大王花危在旦夕的后方，砂拉越森林局（Jabatan Perhutanan Sarawak）和砂拉越林業公司（Sarawak Forestry Corporation，由州政府委任外包公司，管理特定生態環境）維繫著環境與生物多樣性的最后一條防線，使不至完全湮沒于巨壩、油棕園之中。

發展與環境保護就像一條線上的兩個點，往一方移，勢必將離另一方遠一些。在地球活動、氣象異常越顯頻密的當下，我們今天怎麼做，就決定了我們的明天是如何。

受保護區少人為污染

清晨。白霧裊裊的山都望山（Gunung Santubong），目送漁民深入古晉濕地國家公園（Kuching Wetland National Park）【注1】的山都望河，開始他們一天的生活。此行並非毫無風險，這裡的河口鱷（Crodylus porosus）數量破500隻，以6610公頃的面積來說，已超越國際每平方公里四隻的標準。

早在1924年，此公園已存在，那時的範圍比現在廣袤多了，1萬7000公頃，卻在日后因發展之故，十九度被削減成今天的規模。2002年10月，這裡被宣布為完全受保護區（Totally protected area），三年后被列入拉姆薩爾公約（Ramsar Convention【注2】）名單，成為國內第五個濕地公園【注3】，由砂拉越森林局管轄。

保護完好的紅樹林是她被列入名單的原因之一。泛舟瓜雪河上，伴隨點點螢火的常常是垃圾載浮載沉；在這裡，放眼四望，沒有塑料袋、寶特瓶、空罐頭……以及其他任何原本不屬于河流的東西，只有綠水映照樹上，綠樹投映水中，大家相互綠成一片，風輕輕吹拂。

此地並非無人居住，附近有七個村落，人們以捕魚或種植為生，只是人口外流以致人煙稀少，人為污染不嚴重。

游河只見懶鱷日光浴

當天抵達時不過早晨七點，長鼻猴（Proboscis Monkey）、銀葉猴（Silver Leaf Monkey）、短吻海豚（Irrawady Dolphin）、禿鸛（Lesser Adjutant，馬來文稱Bangau Botak）等珍貴的受保護動物，卻已通通吃飽回家了，絲毫不見蹤影。一行人清晨五點起床，從古晉市中心出發，就是衝著它們而去，結果卻撲了場空，懊惱不已。

砂拉越森林局濕地官員Suliman Jamahari（蘇理曼）的船向大家靠攏，捎來一項消息：這些動物活動時間應為清晨5點至7點半左右，吃飽它們就會回家，傍晚還會再出來覓食一趟。

河上晃蕩幾小時，此行斬獲獨一條攤在河邊曬太陽的河口鱷。淺棕色，跟泥地相同，懶洋洋地動也不動。后來大概是被三條船的人看得厭煩了，掃了日光浴的興，忽悠擺動尾巴潛進河，跟我們的船隻只有十米左右的距離。

繁殖過多，也是禍害！

公園內的土壤可分為三種：紅樹林、沼澤地、巽他荒原森林（Kerangas Forest）【注4】。因環境保護良好，水、空氣、環境構成了一個理想住所，魚蝦蟹蚌在這裡盡情繁衍后代，蛙類、水鳥也遍布其中。長鼻猴、銀葉猴、禿鸛均被聯合國列為瀕危動物的，在我國其他地方鮮有碰見，然而在這裡只要時機得當，相遇不難。

Suliman引述砂拉越大學（UNIMAS）的統計，該處魚類有121種，其中75種可作商業用途；蛇210種，鳥百多種，海豚四種。試想想以我國濕地銷聲匿跡得差不多的情況，已有多少種動物跟我們告別。

曾幾何時，河口鱷在砂拉越傷人無數，卻也一度面臨滅絕危機。自從在公園進行復育后，2008年數量已達317隻，如今超越500隻，然而鱷魚數量過多也並非好事，除了會使生物鏈失衡，Suliman更指去年公眾舉報的鱷魚攻擊次數有12次，9次致命；今年截至5月為止已有兩人成為鱷魚口下的亡魂。

“一般鱷魚進行攻擊會有些條件，比如它正在追趕的獵物被漁船捕撈了，或正值交配期。”為了解決鱷魚數量過多的問題，該局已開放人們申請捕鱷，但是無人問津，Suliman打趣，“你們要試試看嗎？”

【注4】巽他荒原森林：熱帶雨林特有的森林種類，樹木難以在此生長。

人手短缺，禁不了盜木…

儘管此地已被劃入國家公園保護區，很多保育與執法工作如火如荼進行，工作人員在此處卻沒有辦公處，官員們必須每兩週一次從別處到來進行巡邏工作。

“每天，都一定、一定有不法之徒到這裡來盜伐，但是我們能捉到的，只有木頭和機器，捉不到人。”Suliman無奈地垂下眼。就算他們派直升機巡邏，等到他們在空中發現盜伐之徒，通知地勤人員執法時，因地域遼闊，等到執法人員趕到當地，壞人早已逃之夭夭了。

嚴缺資源管理公園

“經過很長一段時間，我們才終于標識出國家公園的界限，確保這裡是我們的保護區域，才能加強執法提控。”Suliman戴著一頂森林管理員帽子，皮膚曬得黝黑，腳下是一雙鮮黃色雨鞋。講解會進行到一半，周遭傳來了鳥兒啾啾的聲音，原來是Suliman的電話響。

“我們要求在這裡設立辦公處，向中央爭取撥款。我們也跟村民溝通，向他們宣導紅樹林的使用方法，減少如砍伐之類的傳統、破壞性使用方式。還有，我們也籌備‘特別公園社區’會議，廣邀大家一起來討論此地的生態旅游該如何規劃，比如游河的船隻是否需登記呢？也計劃開辦英文課，培養當地居民成為導游。”

我想如果讓Suliman一直滔滔不絕說下去，也許三天三夜都說不完。6610公頃，偌大一個公園，到底需要多少人力、物力，才可以完成這許多工作？耳際響起了曾聽見的野生動物局員工的怨念，每年要求增加人手，通常只有半數獲准。

當我們踏上歸途的船隻，回望岸上，只見四位管理員在埋頭苦幹，收拾我們方才使用過的場地。最后他們會把遮蔭的棚子也拆掉，讓公園回歸一片淨土。

【注1】濕地：陸生生態系統與水生生態系統的交界處，主要影響生物生長環境的因素為水資源。

【注2】Ramsar：伊朗市名，1971年２月２日在該地舉辦了第一屆濕地國際峰會，探討濕地保育與使用課題。

【注３】其他的濕地國家公園分別坐落在彭亨比拉湖（Tasik Bera）和柔佛。下一座提呈列為保護的位于沙巴京那巴登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