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揚:駛過印象── 見山還是山 | 中國報 China Press

黃子揚:駛過印象── 見山還是山

1993年生,森美蘭汝來人,現就讀博特拉大學外文系。曾獲懷恩文學獎、嘉應散文獎等,出版合集《最後一本書》、《大馬廣西詩文選》。相信生命經歷沉澱後,沁出的文字最馨香。

大學第三年第三天,是長長冷冷的六小時課。老師的臉孔換了又換,座位上的同學依舊。課堂上不斷提醒自己再專注一些,連冷顫也謹慎,深怕一不留神,時間便將我擦傷。時間之飛快,原來容不得懶散的人。什麼時候開始發現的?才要開啟的一天是如此不知不覺,而我稍有分神,黃昏便在課室外等候。直到所有人離開了,寒冷的課室裡,才驚覺獨剩我著一身厚厚的外套。



還是要努力走到黃昏的係院停車場,取車,回到公路上。當一個公路上的人。離開宿舍生活以後,當一個每日駕駛三十公里去上學的公路上的人。再開三十公里路程回家。有時候天色完全暗下,路暗昧不明,山也很快躲起來了。

路雖至此,卻彷彿另有歧路,在另一端無限拉長。畢業論文是文檔裡不曾換季的空白。請勿打擾。此路不通。整個城市起了霧霾。想起有個小孩對我說過,等煙霾再濃重一些,你就看不見我了。我如今還不明白,小孩說的,究竟藏著什麼隱喻。像那些文本裡的躲貓貓游戲。它們化身修辭,讓一切看起來朦朧。

路的另一端,我還醒著嗎?有時候會害怕,彼路的夢會不會終究只是賽吉歐的狗。我勇敢放牧的夢,竟只是現實的分身,是另一個自己?



(可我就是賽吉歐,可我就是賽吉歐。)

臨近畢業的疑慮,常常向身邊的人探問:先是畢業論文打算寫什麼,再來是實習地點決定好了嗎?坐在身旁滑手機的同學無意應答,隨便搖個頭。竟還有沉睡的人呢!便是無望了。而有些同學已將整份論文計劃案寫好,坐等埋伏時間。

他們又是如何躲過時間的傷襲的呢?

無意間從朋友閒聊中聽見:“大三真是一個寂寞的時代。”眼下好像突然起了大風颳起狂沙。“然而還是要習慣的。”同學接著說。我明白,在這個見山不是山的階段,許多擔憂與怨懣,其實也只不過是囈語。時間會讓我明白,時間會讓我原諒。像那些電玩游戲裡,身披盔甲的勇士一再闖關,等在前頭的依然還有終極大boss。所以此刻的一切,也只是為了等在前頭的,難以跨越的山丘。

或許有一天就會願意相信,等在終點的魔王,其實其實,一直都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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