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室．週末架勢堂 7歲學調香童年香噴噴

法利納家族史的演變，彷彿就是古龍水歷史沿革的縮影，成長在這麼一個光環、歷久不衰的家族裡，古龍水創始人約翰法利納（Johann Maria Farina）的第八代傳人，同時也是現任法利納公司董事經理的約翰法利納有個怎樣與眾有別的童年呢？

有人說，德國的美是不張揚，但富足而又樸實。這句話不只是用來讚揚其景色，同時也是對具有嚴謹而內斂民族性格的德國人的貼切形容。這個特質在第八代約翰法利納身上表露無遺。

一開始，他就表現出他的謙和有禮，提到自己作為名門家族之后，他以謙卑的語氣說道：“我的成長背景與其他孩子並無異，唯一不同的是，我比他們更早接觸與進入香水的世界。”

精確一點的說法是，香水伴隨著他長大，父母都會在聊天時扯上香水的話題，在這種環境的薰陶下，他自幼耳濡目染，自然而然樂于與香水為伍，“早在七歲的時候，我就在實驗室裡進行各種調香實驗了。”

他口中所指的實驗室，即是當天我們相約訪談的地方——坐落科隆舊城區大街上的科隆香水博物館，也是法利納公司總店所在之處，他平日上班的地方。

背后的支盾…

相對于總店內精簡利落的裝潢，約翰法利納位于博物館樓上的辦公室，添了少許樸實的味道，第一代約翰法利納和其他繼承者的照片，就是其中兩面白牆的最佳裝飾物。

兩面牆之間擺放著一套中型辦公桌椅，這是其父親在1965年購買回來使用至今，他平時就坐在此室內執行職務，而背后的照片中人仿彿是幾代的掌舵人在凝視著他。我想，這也可說是護祐著他的一種方式。

工作累了或是沉澱于思考時，只要約翰法利納抬頭一望，左側一面牆是書櫃，那裡擺放著許多相關的書籍，還有裝著各種香料的小瓶子。

遙望先輩法利納先生

談著談著，約翰法利納還從那裡拿出了一世紀、二世紀和三世紀以前，用來盛載法利納古龍水的圓而修長的長頸瓶子給我欣賞。所以說呀，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裡可是個香水寶庫！

至于右側是一面大窗，站在窗前仰望外頭，可以用目光收集科隆寧靜而有歷史故事的街景，只要把目光移至左方不遠處，一座高達61公尺的科隆市政廳映入眼簾。

在議會塔樓的外層表面上，雕了124座雕像，他遙指一方說，其中一尊就是他的先輩，法利納先生。這是科隆人對其先輩最好的紀念方式。

智慧遺產 與歷史對話

在這個具有歷史價值和家族意義的地方，他從小即緊隨父親的步伐，並獲得珍貴機會瞭解各種香科的品種，以及調香師的工作狀況。

他臉上帶著滿足的笑意指出，從父親的身上，他學習到踏實務實的工作作風，“我清楚知道他們抱有的期望，同時也知道，自己的今生會給我帶來什麼東西。”

長大以后，他自覺需要具備專業的科學知識來武裝自己，這麼一來，才有助于他在未來投身于古龍水事業，因而決定在前首都波昂（Bonn）的一所大學唸藥劑系。

他認為，科學知識能讓他對自家產品有更好的掌控，這包括對環境的影響、有毒物質的認知，尤其是以化學角度對香水成分有深入的瞭解與認識。

畢業后，他馬上加入法利納家族企業，“那已是30年前的事了！”他從領導生產部門開始做起，最后晉陞董事經理之位，這些年來，從公司的實驗室、財務到市場營銷乃至推銷的概念，每個環節他都掌握得當。

他表示，在處理每天的職務時，他仿彿都在跟歷史對話，每當遇上棘手事項或無法下判斷時，都會前往珍藏著其家族歷史資料的科隆經濟檔案館去尋找答案。

“看一看，一百或是兩百年前的祖輩是怎麼解決問題。”他透露，有時答案就是如此簡單，他也照同一個方法去做。生活雖然多變，但歷史總是會重演，先輩留給他的最重要財富不是財產與名氣，而是生命的智慧。

久遠的味道堅持的力量

說到古龍水之于他的意義，約翰法利納表示，古龍水無疑是世界上最古老的香水，后來也成為清香味淡香水（Light fragrance）的統稱。

“它誕生在古老的時代卻保有現代感，因為這個時代的人依然使用著它。”

至于他使用古龍水的習慣，他說，只有在傍晚放工后才會使用，因為工作時間是不能塗抹香水，這將影響他分辨各種香味的純淨度。

眾所周知，一個調香師最重要的是嗅覺，他們的“超級鼻子”需要分辨出差別微妙的味道，所以，時刻保持個人最好狀態是調香師最重要的一件事。

他基本上每天都會接收到來自各地新採收的原料、油和香精，這些都是製香過程中需要用到的原材料，而每一個月都有屬于不同原料的收割期。

“好比佛手柑（Bergamot）是在每年的12月至翌年1月間來摘，熏衣草和柑橘分別在每年的5月和7月收割。”他指出，這些原料來自意大利、法國等地，當中，茉莉花源自埃及，依蘭（ylang ylang）產自印尼。

在辦公室裡的他，其任務就是跟這些來自世界各地的原料打交道，進行詳實的實驗和作嚴謹的評估；經他評估之后，他決定要從哪個原產地購買多大數量的原材料，以為下一個生產線做完善的準備。

300年始終如一

“每一天都過得不一樣，因為每一個新的收割期都是全新的嘗試，過程確實樂趣無窮。”除此之外，他每年都會抽出時間到原產地視察，而實地考察是他偏愛的工作。

法利納古龍水之所以在世界香水界中鶴立雞群，那是因為該品牌幾個世紀以來都不推崇新香味的層出不窮，而是堅持著三百多年來始終如一的味道。

在總店裡，我們看到一系列為12星座量身定制的古龍水，它們是約翰法利納的母親蒂娜法利納（Tina Farina）與他共同研發的新系列，而這個所謂最新系列已經是八十年代初的事了。

我好奇的是，原材料在不同時空、地點、氣候出現不同的變化，他家族是如何做到同一個香味呢？他點點頭，認同地說道：沒錯！所以我們需要掌握專業技巧和知識，將來自各個區域的香料提煉出最接近遠古時代的那個味道。

久遠的味道最叫人迷戀，為什麼？“它是最佳選擇的香水配方，重要的是，這是人們一直都鍾愛的味道。”約翰法利納神色自若地說出這答案，但聽在我的耳裡，我只想到：這是一種叫著“努力”和“堅持” 的精神！

他還說啊，每逢他使用自己調製的古龍水時，他腦海裡就只會閃現一個問題，那就是：最后的那一個配方，我是否做對了呢？

延續傳奇 搭上網絡行銷

在整個訪談中，約翰法利納唯一認為，法利納品牌與眾不同的一點，是市場的取捨，“我們走利基市場（Niche Market，高度專門化的需求市場），而並非大眾市場，那是因為我們更情牽于傳統顧客。”

所以，除了舊城區的總店和科隆大教堂附近的小專賣店，他幾乎不把錢花在廣告上，而該品牌是如何在瞬息萬變的市場中延續傳奇？

“很簡單，我們擁有固定的顧客群，加上拜網際網絡所賜，全世界的香水愛好者都有機會接觸到法利納的產品，並通過網購獲得法利納古龍水。”他補充說，這已不像18世紀是需要直接訂購的。

但他同時提到，不管身處在哪個年代，不論經濟是好是壞，都不會影響到法利納的香水業績，“對我們而言，這是個恆定的市場，因為香水是振奮人心的產品，心情快樂或不快樂，都會使用法利納的古龍水。”他笑著如是說。

永遠的味道，恆定的市場，作為法利納家族的第八代傳人，他不認為經營這門家族事業，存在任何壓力，反倒是如何把這個家族事業傳承給下一代傳人，才是具挑戰性的。

“這個任務使得這份工作變得更有意義，我要想方設法延續它，並賦予它更長遠的生命力。”他其實是用生命去經營這個品牌，而他當下做的每一個決定，不只是為了這一世而做，而是為了生生世世，因為它帶給法利納家族璀璨的色彩。

問他要具備哪些條件才能成為法利納品牌的掌舵人，他搖頭說道，不需要任何條件，因為自他誕生于這個家庭開始，就完全與“香”為伍。不管是不是掌舵人，這都改變不了其骨子裡流著愛香的因子。

代代相傳，跨世紀芳香

對于第九代法利納傳人，約翰法利納透露，他唯一的女兒方才15歲，另一個兄弟則擁有兩個年紀更小的女兒，所以，這個問題言之過早，但不久的將來，她們將會開始走在這條路上。

“她們三人都將會獲得平等機會去學習，大前提是必須得到正確的培訓后，再觀察是否有能力扛起這份重責大任。”他雖然沒有十足把握，卻也不曾擔憂是否能順利交棒，“過去三百多年來，我們都做得到了！”

他說，他的未來計劃很簡單，那就是像過去那個世紀的祖、父輩一樣，把法利納品牌持續做下去，並維持其卓越的品質！“科隆之水Eau de Cologne”之于他是一門聞香、調香與製香藝術，更是生命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