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門.王修捷:且聽狗吠

講師、音樂人、專欄作者。曾出版小說集《數人頭》、《天瞳》、《白色矮圍柵》、《秘密河流》等。作品曾得國內多項重要文學獎肯定。

最近真乃多事之秋,有時想靜下心來讀點書,都無法如願以償。偶爾出外散步,卻發現某幾條街道已被流浪狗盤踞。狗性這回事,若平時落單,總是夾著尾巴看你經過,一旦結成隊形游街,就特別凶狠。

有一次,我看著它們聯合攻擊一個騎腳車的女孩,尖牙就快咬到她腿上去了,本想上前幫忙,但女孩把腳車騎得飛快,一下子就越過了狗群。那些流浪狗大概真把自己當成地主,不讓路人經過。有時我掄根棍驅狗,它們就識相地垂頭走開。但這樣一來,散步的雅興就被破壞了,只好繞道而行。

說起狗經,這倒不得不提那頭吉娃娃。我家附近有間洋房,屋裡養了一頭比巴掌大一點的小狗。若沒看錯,那是吉娃娃。這傢伙志比天高,偏生是個蠢貨。若它真心想成為一頭兇猛犬類,這輩子就別想了。儘管活到老,也只能這麼大了。

也許它是養在大屋裡的關係,吉娃娃平日不愁吃不愁穿(當今日下,狗也會穿上人類的衣服,他主人有時還會讓它穿上紅色足球衣耀武揚威。看著球衣上的號碼,心想大概它要組團踢足球去了)。被主人寵壞的后果,大概是不知世情險惡吧?

街上那幾頭流浪犬,每當看見人拿著棍棒經過,就遠遠地避開。但這頭超小的吉娃娃可不然——它特別愛吠。流浪貓經過,它吠上一陣,流浪狗經過,它也吠上一陣,人更不用說。莫說那幾位在附近工作的中國人,就連我們這些長期住戶,它也不分青紅皂白狂吠(話說回頭,狗又怎麼會分辨青紅皂白?狗不是色盲嗎?)

有一回,我看它試圖單挑一頭大型犬,主動出擊,拼命對著對方狂吠,當時心想,吉娃娃呀吉娃娃,你不自量力倒也沒多大問題,關鍵是,你千萬別離開那間保護你的大宅。一旦離開,只怕兩三秒就被咬得落荒而逃了。你還是在保護主義裡,活在小世界裡狐假虎威好了。否則一旦溜出來逞兇,被路人一巴掌扇過去,可不是開玩笑的。

最近瑣事特多,想靜靜閱報,偏生被那些有心人故意炒作的政治新聞,搞得頭昏腦脹。兼那頭狗不停狂吠,只好放下手中報紙,啥事也不做,且聽狗吠。

看來,吉娃娃大概還要吠上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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