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綏傑：駛過印象──秋天

在炎熱的南國，往往一場及時雨后，一雨成秋。老家屋外栽種了好些果樹，尤其是門前的兩棵紅毛丹樹，果實一紅一黃；每當下雨時，葉子隨風搖擺，果實卻還是一樣緊緊掛在樹上，掉也不掉，恨得當時是矮瓜的我，就只有干看的份。但我喜歡雨后的氛圍，果樹像剛被沖洗一番，雨滴從葉片邊緣，一點一滴地，隨著樹木的紋路流下。雨后，小鳥也特別多，卻也可憐了那些剛躲過雨，正緩緩蠕動要呼吸新鮮空氣的小蟲，所以，我的理解都是雨后的鳥兒有蟲吃。小時候沒見過世面，感覺這就是所謂的秋天。

秋天的想像，待我留學台灣以后，瞬間變了調。原先滿心期待能體驗四季的轉變，但台灣的秋天在來臨以前，等著咱們的卻是一個又一個的颱風。颱風的名字大都很文雅，具有和平之意，如杜鵑、茉莉、玫瑰、海燕等，但它們的威力往往與它的名字極不協調。我還記得，抵台的前一晚，收到學校國際事務處的來郵，告知學校后山發生土崩，以致發電機有損，沒法供電，提醒我自備手電筒以防萬一。當下心裡一涼，還好當我抵達時已燈火通明，警報消除，可以安心地度過在台的第一個夜晚。但接下來的兩個星期內，連續迎來三個超強颱風，唯有窩在寢室裡啃著泡麵，度過中秋。

台灣的秋天也沒想像中的涼，感覺還是很悶，和夏天沒兩樣，不同的是，雨下得很細很密很長，就不會是大雨，但倘若沒撐傘出門，還是一身濕透。但秋天還有一個景象特別迷人，那就是落葉。學校分山上與山下校區，除了有校車連接兩地之外，還建有健康步道，依山傍水，連綿數公里。更讓人驚艷的是，整條步道都種滿了樹，樹下蓋有涼亭，涼亭的桌子上就擺滿了鄰近社區公公婆婆們的茶具。秋天的早晨，踏著泛黃的落葉，一路走去文學院。秋天的調于是乎又在它的旋律上了。

現在的北國，常年平均氣溫都在二十度左右，根本沒法體會到秋天所謂的“涼意”，只因一開始就很冷，而且早晚溫差大，只會更冷。內人現成為我的私人天氣播報員兼服裝顧問，每晚先預報明早的天氣如何，又幫我準備好出門的裝備，真是辛苦了她。因她現在就讀的學校離家有一段距離，需要搭乘校內公車通勤，所以每早就伴著她上學去。居住的社區前面有條小河，河中常聚集了一群鴨子，還有一隻不知名，既能游又能飛的小白鳥，在去程的路上，看著它們覓食的可愛模樣，心情也開朗不少。內人的學校有滿滿的草地，也種了不少樹木，那天她指著樹說：“你看，那棵樹快要botak了。”啊！這不就是秋天的落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