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向右前方的病床，床上的巫籍女病人需靠氧氣罩維持著。她已經好一陣子陷入半昏迷狀態，偶爾清醒，才會和照顧她的女兒談上兩句含糊不清的話語。
這兩天不再見她清醒過來了，而來探望她的親友一批接一批。一直到晚上九時，醫院的守衛以探病時間截止，開始逐間病房通知探病者離開。慢慢的，不算寬敞的病房開始恢覆平靜，只剩下留下照顧她並陪她過夜的女兒。
然而，我被鐵和鐵踫撞聲音，還有滑行滾輪聲吵醒，微張開眼，看到護士推著可以自由滾動的小藥物櫃，值班的醫生也站在那巫籍病婦床邊，指揮著護士取藥拿針筒什麼的；另一位護士忙著把布簾拉上，病婦的女兒則站在床房外講電話。我望一望壁上時鐘，早上四點二十七分。
距離早上起床盥洗吃藥時間還有半小時，一天就這麼提早開始！
我側過身，背對著病房門口，想再闔上眼再休息一會兒。
然而不到十分鐘，隱約聽到布簾拉開的聲音，聽到細索對談講話的聲音，接著，女孩的哭聲把我從半睡半醒狀態中清醒過來。
轉頭看了一眼，醫生在病房外對著電腦不停按著鍵盤，病婦女兒則不停地講電話，不停地抽泣，兩位護士小姐忙著把各種儀器設備從病婦身上除下，這樣的情況在醫院裡是如此平常。從護士到醫生的表情，對生命的終結，是如此自然，只有在病人親屬身上，才看到對生命的不捨。
匆匆幾個小時過去了，病婦的孩子親人湧來醫院，大家相擁而泣，一直到遺體被送走，對面的病床暫時空置著。
恢覆平靜的病房，只有冷氣和隔壁床病人的心臟頻率儀器聲音，望向對面那空床位，我心里想著的是，生命就在輪換之間來回，下一個躺在對面床位上的病人會是誰？生命被推進來又送走；醫院，生命從這裡開始，也在這裡結束！
這是我在媽媽住院期間的觀察，生命是在呼與吸之間，執著與不捨都無法阻止生命的離去，只有學習面對死亡，才能從容面對生命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