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肯:啃日子── 宜兰行之三 杜鹃飞走后
我没见到水淹上大厅的情景。离开宜兰后,我才收到表姐的讯息。
台风越来越强的时候,我们多数都回到了房里。水电中断片刻,民宿便使用发电机和后备水源。然而电压不稳定,无法网络连线。
民宿房间是四合院的建筑结构,房门外是露天小庭院。强风呼啸中,雨水放肆地泼在我们的门上,虽然门缝下都塞了民宿提供的厚毛巾,但仍抵挡不了猛烈的雨势,玄关不断积水,每隔一段时间必须清理。
“匡啷”一声巨响,某样重物狠狠击中我的房门。我没法开门查看,只能躺在床上听外头风雨施虐,看着42寸电视机因为网络中断而变成摆设品。
我在房里留了一些水果、零食和饮用水果腹。我想像,如果没有水电,没有粮食,我们就成了孤岛,外界不知道我们的处境,我们也不知道外界的消息。我的心里产生了许多疑问:对面的抽水站,会不会因为雨势太大,而无法控制水量,避不了水灾?那些流浪狗猫呢?它们是否找到了庇护所?
约晚间7点,风势稍微减弱。天色昏暗,我们走出房间,逆着风冒雨走到食堂。民宿老板为我们准备了几道小菜和白粥。大家本想在台风天边喝啤酒边唱Karaoke,然而电压不稳,机器不能操作。于是我趁风雨未增强前走回房里,又是一身湿漉漉。
幸好先回到房里,风雨比之前更“澎湃”,大概是台风眼过去了吧?远处隐约传来警报声,好像是河流暴涨的关系。大家都没有动静,我便默默睡到天亮。雨,好像变成一种常态。
天光后,雨停了,只剩下海风似的强风继续吹拂。燕子和小白鹭歪歪斜斜地飞在空中,甚是狼狈。民宿种的小树全都连根倾倒,矮的植物都弯了腰。吊灯掉了灯泡,而昨天砸在我门上的原来是瓦片,正中打在门锁,铁制的房门也凹陷了。路上有条已死去的马陆,蜷曲著身体,相信是水涨高时被冲上柏油路的。
走到民宿外,除了高起的柏油路,其他稻田和平地都积满了水,我们好像搬到了海边。高空上的云以我前所未见的速度飘移,好像正赶往何方。虽然涨起了水,但也不见垃圾处处,可见宜兰的干净度。我走出民宿,走向远处,才见某处稻田上漂浮着几个塑料瓶子。
大舅从我后边笑嘻嘻地跟上来,我们发现了田边一个大田螺,像我的手掌那么大,大舅说一餐吃这么一个田螺就饱了。
回到台北,无风无雨且有些闷热。我们在牛肉面店看电视新闻,才知道昨天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事。当然也少不了政客互相指责,以及台北市柯市长因为放了一天没有台风的台风假,而表示“对不起国家民族”的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