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美懷恩斯(Amy Winehouse)生前是狗仔隊瘋狂追蹤的目標,因為這專輯《回到黑暗》(Back To Black)全球暢量逾2000萬,還獲得數項格林美音樂大獎的爵士歌手私生活極糟糕,酗酒吸毒。英國小報經常刊登她午夜街頭爛醉如泥的照片,或在演唱會中迷糊儀態喪盡得歌詞支吾帶過,甚至干脆不唱歌,只在舞台上撒野的新聞,令讀者無不搖頭嘆息︰“這女人怎么如此糟塌自己?並有一種眼睜睜看著車禍慢動作發生,卻阻止不了的無助感。果然,不久真的傳出她的死訊,享年27歲,加入所謂的‘廿七俱樂部’,會員包括涅槃樂隊的庫古拜,阿門樂隊的占摩利斯及吉他聖手占美亨烈等,都是在同一年齡喪生的樂壇傳奇。
當英籍印裔導演阿斯弗卡巴迪安宣佈開拍紀錄片《艾美傳》(Amy)時,我不看好,艾美懷恩斯的崛起和殞落,是在眾目睽睽下發生,影片還有什么可談的呢?結果他仍然能弄出一部非常精彩的片子。
阿斯弗卡巴迪安採用數年前他拍叫好叫座的傳記片《賽車手西納》(Senna)的方式,只有既有片段剪輯而成。拍《艾美傳》時,他訪問了艾美的父母、朋友、經紀及同行等,但大多只用錄音,不用錄影,原因之一是許多受訪者狀況已改變,尤其是她前夫布朗克,干淨得簡直判若兩人。他們的變化呈現銀幕,只會造成干擾,影響影片的凝聚力,畢竟中心人物應是艾美。影像則來自超八手機電視訪談新聞報告演唱寫真拼湊剪接而成,按照時序剪接。
艾美母親說,她從小就很倔強,打定主意了誰也拗不過。父親是德士司機,有幾年因為外遇搞得雞犬不宁,艾美是由祖母帶大的。她是受父親的影響喜歡爵士樂,很小就登台演唱,當時嗓門已比實際年齡成熟。一名好友嘗試擔任經理人,竟很快幫她找到唱片公司簽約,但她不奢望成名,她說︰“我真不能想像這些,如果真的成名的話,我相信我會瘋掉。”
果然一語成讖。
步上迷幻不歸路
2003年她推出專輯《坦白》,銷路不俗,她用唱酬在北倫敦買了一棟房子,主要原因是她可以遠離父母的嘮叨,和兩個密友放心吸大麻。
后來她又搬到市中心龍蛇混雜的肯頓鎮,在那裡認識了布朗克,兩人打得火熱,是他介紹海洛英及劣質古柯鹼給艾美,從此步上迷幻的不歸路。
艾美第一次吸毒過量昏迷送院急救后,她的經理人曾考慮把她送進戒毒所,但她父親麥說︰“我女兒沒事。”就把她接回家休養,錯失了專家還能挽救的良機。《艾美傳》公映前,麥曾申訴他的不滿,說影片斷章取義,冤枉他忽視艾美的身心狀況,對她的猝死要負部分責任。
但阿斯弗卡巴迪安說他沒有找架打的企圖,並提出連艾美的名曲《戒毒所》中也有“爹也說我沒啥不妥”這句,證據鑿鑿。根據紀錄片的慣例,受訪者是沒有酬勞的,同時還必須簽署法律文件聲明所言不虛。拍攝時願意受訪的相關人士近百名,許多似乎有如鯁在喉,是影片給了他們一吐為快的良機。
當艾美在一個海島戒毒時,麥還帶攝影隊去拍電視節目,令艾美氣忿地說︰“爹你缺錢怎么不向我要,拉一大班人來干什么?”他后來還游說她和歌迷合照。不少人懷疑他藉艾美令自己也成名。他在艾美死后出了一張自己的歌輯,演繹多首爵士名曲,但沒歌迷認真看待。
2張專輯留名樂壇
艾美沉淪毒海,數番出入戒毒所仍于事無補。后來唱片公司下最后通牒,如果不戒就冷藏,休想再出唱片,她才成功戒掉。但這正常只維持很短時期,她對密友說︰“沒有毒品的日子,真是太苦悶了。”更糟的是艾美后來換的經理人,營業以安排演唱會為主,只想從她身上撈一筆,完全不顧她的身心狀況,所以才會鬧出后期她在台上鬧情緒的事。
紀錄片《艾美傳》是很特殊的觀影經驗,它會讓人感覺內疚,尤其是曾調侃她在八卦雜誌上種種醜態的讀者。影片也令人正視濫用毒品的嚴重性。艾美看來倔強放任,但她其實已失去自主能力,急切需要幫助,卻被人當笑話看待,眼睜睜讓一個生命在嘲笑聲中消失。
《艾美傳》不僅是紀錄她個人的悲劇,也呈現她在歌唱及詞曲的才華。慵懶中帶著不屑,唱腔像白光,不過在詮釋上后者是蕩婦,她卻像太妹。還有那揮灑自如的爵士曲風,日記般剖白的歌詞,是非常現代感的。雖然只出過兩張專輯,而且不曾巡迴世界演唱,但已留名樂壇,《艾美傳》令人對她來不及有更大的成就倍加惋惜。
(寄自倫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