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任平：貪污與說謊“常態化”

報章一則新聞的標題：“假如不會被捉，80%的大學生想貪污”，調查報告反映了超過四分之三大學生的僥倖心理：如果能躲過官非訴訟，他們會選擇貪污致富。這個觸目的標題，使我聯想到大哲學家維根斯坦（Ludwig Wittsgenstein ）在八、九歲的童年，一直煩擾著他的一個問題：

“如果說謊對一個人有好處，為什么他還應該說真話？”

這是一個哲學命題，維根斯坦是語言哲學家，精通數學邏輯學，羅素（Bertrand Russell）的學生。1911年維根斯坦在英國劍橋大學師事羅素。當時名滿天下的羅素，經過一個學期的觀察，肯定眼前這個思想怪異的年輕人，不是瘋子而是個天才。維根斯坦不避諱的告訴羅素，后者看不懂他的博士論文《邏輯哲學論》。羅素不以為忤，他坦承他無法完全理解該篇論述，並且坦言“博士答辯只是一種形式，維根斯坦作為哲學博士游刃有余”。

大多數（80%）的大學生選擇貪污，因為貪污可致富；如果一個人（一群人）說謊沒被發覺，說謊對大家有好處，哪為什么要說真話？說真話有時不僅沒好處，反而給自己添麻煩。上述大學生那份調查，與童年維根斯坦的想法，兩者的假設與命題近似。只有20%的大學生，守著道德高點，維護良知。

當前的人追求快速致富，購置能探測股項升跌的App，學習詮釋圖表走勢，及其他各種分析方法，這是非生產性（non-productive）活動，但它不涉及貪污。買賣股票的人全憑技術的把握、經驗與眼光（加上運氣）入市，輸贏責任自負。貪污行為，有人袋袋平安，有人顯然被剝削；股市賺的是“街外錢”, 並非剝奪得來。

上行下效 於今尤烈

康德（Immanuel Kant）嘗謂“歷史許多時候會由量變轉為質變”，那么多的大學生傾向貪污致富，無需多久，那些過去秉持“努力實幹”追求財富的20%大學生，到頭來難逃把良知放棄，參與80%的主流思想（行為）行列。假設有10個醫生在私人醫院服務，當中兩人仁心仁術，收費合理（相對廉宜）。這兩個醫生遲早會被其他8個貪財的醫生污染而同流合污。兩位有良知的醫生因“非我族類”，被其他同事疏離，日子難過。其他8位醫生的座駕不是奔馳便是BMW，有良心的醫生坐靈鹿上班。有多少醫生能堅持原則，拒絕入鄉隨俗？

如果國家的各級領導多貪污腐敗，撈得風生水起，就會出現“鄒纓齊紫”效應：戰國時代鄒君喜戴長帽帶，侍從也隨之掛長帽帶；齊桓公愛穿紫色衣飾，齊國百姓亦喜紫衣，以致五匹珍品生絹換不到一匹普通紫布。上行下效，于今尤烈。

同一天的報章，也刊載我國救火隊趕到火災現場的消息。救火隊不是趕著撲火，而是先向有關屋主、店東鳩收RM500酬勞費。救火隊的滅火是免費的，他們的薪酬，大馬公民的納稅人早就付了。公然索賄到這個地步，不啻“合理化”貪污。康德所言，量變會轉為質變，索賄成了“我們的規矩”，貪污成了常態，社會乃走向敗壞。（2015/1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