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亦君在《福樓拜的理性主義與新小說的后現代特徵》一文裡,曾經將理性主義與現實主義結合在一起探討:
……福樓拜被稱為19世紀中期和末期之間的“橋樑”,也就是在以司湯達、巴爾扎克為代表的批判現實主義與左拉為代表的自然主義文學之間,起著承先啟后的作用。作為“橋樑”的福樓拜,他的“描寫的激情”不僅有巴爾扎克式的理性,又有自然主義文學的理性主義,這實際上就是理性主義作用的結果。新小說作家對福樓拜創作觀念的認同,最根本的是對他的理性主義的認同,乃至從更廣的意義來說,是對歐洲文學理性主義的認同。
以哲學視域來看待文學作品(福樓拜的小說)或文學思潮(現實主義),並非什麼不著邊際的事情。實際上,理性主義與現實主義之間的確有著一些共同的理念與綱領(如注重客觀現實,以客觀現實為第一義)。楊亦君緊接著又寫了以下這一段:
福樓拜繼承了巴爾扎克的現實主義。他主張寫作內容(材料)要取材于客觀現實社會生活,故事情節的發展要符合生活的邏輯;強調創作資料的準確性,動筆之前“總要進行廣泛的調查研究,特別要研究人物的各個方面,包括遺傳、行為,以及他們的生活環境等”。但他又不企圖對社會、對現實做出闡釋與評判, 也就是說,他主張不要讓作者個人的主觀願望 和情感愛憎干預作品。他在給喬治桑的信中說得很清楚:“說到我對藝術的思想,我以為就是不該曝露自己,藝術家不該在他的作品裡露面。”這就是他所倡導的“客觀而無動于衷”的描寫方法。
寫作內容取材于“客觀現實”,這與理性主義中以物質、客觀現實為第一要義的觀點是相通的。另外,也有論者將唯理主義(理性主義也被翻譯為唯理主義)與寫實主義掛鉤,並認為前者的核心價值與后者是一致的。鄧時忠曾如此論述現實主義與理性主義的關係:
現實主義強大的理性判斷能力和對現實的積極參與意識,來自人們對自身和世界認識能力的自信,來自唯理主義、科學精神和與工業社會相適應的價值觀念。
從以上這點可看出,文學與哲學之間實有著共通之處。現實主義與現代主義之間的對峙,與客觀唯物、主觀唯心之間的對峙,是一樣的。文學與哲學,目的都在于探索與解決人的問題,有時候,它們所表現出來的內部痕跡,有著相近的面貌。這點是很有趣的。
<div style=”border-top:1px soild #8E8E8E;padding:3px;color:#8E8E8E”><b>王修捷</b>-講師、音樂人、專欄作者。曾出版小說集《數人頭》、《天瞳》、《白色矮圍柵》、《秘密河流》等。作品曾得國內多項重要文學獎肯定。</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