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任平:疾病、死亡、歧视 | 中国报 China Press

温任平:疾病、死亡、歧视

这些日子我的情绪沉到谷底,两位诗社成员遽然去世,他们才40岁出头;还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让我受到伤害。这些日子听lL Divo的男声四重唱,嚼著松子,心情始稍平静,晚上才能入睡。



我是个佛教徒,我对佛典的浸淫研究,在天狼星诗社成员当中,只有在台编纂出版过数百万字的洪锦坤让我自愧不如。已故释圣严法师,他是文学博士,他用白话讲述分析经文、佛偈,有条不紊。撰写菩提系列的林清玄加入自己的看法,有时反而歪曲了原义。可我说的不是这些,我要说的是我无法听佛曲而安然入睡,IL Divo的《Oh Holy Night》,尤其是用意大利语唱出的Hallelujah,使我泫然不能自己。我不是基督徒,但我需要一位能告解的神父。我对廖志成医生说:

“Everytime whilst listening to the quartet,tears rolled down from my cheeks as if I have gone thro an emotional bath, a ‘catharsis’.”(每次聆听四重唱,泪水会流下我的脸颊,我似乎经历一场情绪的沐浴,一种“洗涤”。)

我对这世界十分不舍,但又十分厌恶这个世界,奇怪的是这种矛盾竟然是我写作的动力来源。每次看到100米的跑手,最后冲刺那种欲仙欲死痛苦不堪的表情──像做爱射精的绝美颤抖──我都为之动容落泪。



死是生命终结后的状态

哲学家维根斯坦花了多年的时间来研究“死亡”这哲学课题,他曾在《逻辑哲学论》中提到:“死亡不是生命中的事件:因为我们不会活到能经验死亡的地步”,这句话不是语言学的故弄玄虚,而是生命的客观事实。

人在有生之年才有经验,死是生命终结之后的状态,那么人又何需惧怕死亡呢?维根斯坦更关心的是生存的意义,他在病危时这么说:“我活不了多久了,可是我从不思考来生。我的一切关怀尽在此生,以及我未完成的论述”。

有“美国公众的良心”之称的作家苏珊.宋达(Susan Sontag)患了乳腺癌,后来又患了骨髓增生的绝症,动手术切除,做了长达两年半的放射性治疗。她对疾病、死亡与歧视体会深刻,写成《疾病的隐喻》一书。疾病的尽头是死亡,在通往死亡的路上,病人甚至觉得自己有罪,别人也以另一种眼光看他。上半身得病,是一种灵魂的病;下半身有疾,则是肮脏、邪恶的病。乙肝歧视,萨斯恐慌,至于爱滋病患者,则是道德罪人,患者(他们可能被无辜传染)得蒙受挥之不去的犯罪感与耻辱感。

我个人的际遇是,手术过后这些年,医生与我讲话,眼睛会避开我;我诉说病情,他却向陪我的人解释。仿彿我动过手术,人就傻了,连理解能力都被割掉一样。我用了lorasepham 15年,看过多名医生,多次问及药物的副作用,每一个医生都回避我的问题。医生有一种奇怪的优越感:他懂得的东西病人与病人的亲属无需知道,医生懂得因为那是他的“专业”。lorasepham有一副作用:长期服用,骨骼脆化,跌倒时容易骨折。我是寻问谷歌才得到的讯息,那可是我服用该药剂15年后的事。多么可怕的真相隐瞒。我们有无法理的依据,控告医生或医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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