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肯：啃日子 ── 打掃這回事（下篇） 母親的舊照
儲藏室裡放著一本貼黏式的新相簿，是五年前大減價時買的。現在想起來也有點吃驚，時間就匆匆過了五年。本來想貼點什麼照片，但如今多數照片已數碼化，市面上也有了相簿印刷服務，就是自行將數碼照片排版，然後發給印刷公司印刷成冊，紙質、顏色和裝幀的品質都不錯，沖洗照片已不再日常。
母親生前留下的貼黏式相簿已經發黃，粘貼功能已經失效，多半還貼著的照片都是因為背面粘了透明膠紙。其實早有計劃將這些舊照掃描，以數碼化收藏，但遲遲未動工。
我花了一些時間去除照片背後發黃的透明膠紙，以便整理入新相簿裡。忽然想起，這些透明膠紙其實是我幼年無聊時貼的呀，母親可能只貼了幾張而已。
黑白舊照中，有父親和母親的照片、母親洗禮、跟朋友們出遊、參加活動，以及外公外婆舅舅阿姨們的照片。母親拍照時總掛著笑，而我的笑容和母親十分相似，朋友曾說我那是“罐頭笑容”，原來是遺傳自母親。無論在什麼環境都保持一樣的笑容，日後回顧舊照時，就會覺得自己什麼時候都那麼開心、滿足。
照片背面標記最早的年份是1957年，母親的護照式照片。另一張則是母親的初中照，攝於1959年。短髮的母親穿著白襯衫，深色（黑白照片不知是深藍是黑）無袖衣裙，左胸別著“1774”的學號牌。
母親的初二班級照裡，共有49個學生，其中10個是女生（包括母親在內）。女生全坐在第一排，打著深色領帶的老師坐中央，身穿一身白，黑色皮鞋。兩個男生坐在老師的左右，應該是正副班長吧？
翻開班級照背面一看，滿滿都是同學們的鋼筆簽名：梁海生、吳武經、黃天生、黃陽生、陳金城、汪廣南、陳健嬰、黃秀鳳、楊允旗、黃納銀、黃錫華、蕭瓊娣、彭林榮……如果母親還在，不知道她還記得幾個同學呢？
畢業長照裡包含了所有應屆畢業生和師長。當時清一色是男老師，只有一位穿著素色旗袍的女老師。那是1960年芙蓉中華中學第19屆初中畢業照，就這樣過了半世紀。
或許，還是照片比較實際，數碼照片過程太容易，快門按下就存入電腦，少了沖洗等待的時間。有時候電腦中毒，或不小心按了刪除鍵，什麼記憶都沒了。
母親的舊照，已超過半世紀，發出淡淡陳舊的味道，她的青春都飽含著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