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嫁獨臂郎

文 : 雅蒙

小鎮的居民都知道獨臂男楊耀明，竟然有一個這樣美麗性感的女朋友，大家在背后議論：條件這樣好的女子，不怕嫁不到有錢人，為什麼喜歡一個獨臂漢子，莫不是想騙財？有人「呸」一聲：楊家也不過只有幾畝膠園，有什麼錢可騙？更有人嘿嘿邪笑：也許楊耀明這小子天賦異秉呢！

當然，楊耀明自小就知道乞巧節，但從沒放在心裡，如今他覺得乞巧節是他的幸運日，年年在這一晚慶祝，因為他與妻子羅玲的第二胎是對雙生子，就是在乞巧節這一晚誕生，而且他與妻子也是在幾年前的乞巧節邂逅。

那年楊耀明28歲，在母親的家鄉小鎮經營一家雜貨店兼營影印，早上他還去割膠，這才是他的正業。這時橡膠好價，他的收入還勝過城市的銀行小經理。

每十天，會到靠近的大城市一趟，除了辦貨，也順便游樂一番。這一天他下午從小鎮出來，先到一家商場理髮，那是他表姐玉麗經營的，算是順便探訪親戚；然后他吃了晚飯，看看時間還早，就到一家酒廊打發時間。是這樣的，楊耀明年輕健康，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渴望得到異性慰藉是正常的需要。他知道在附近可以找到賣春女子，只是時間還早，好看的還沒有出來。

放風聲為兒娶媳婦

他母親楊嬸也沒忽略兒子已是成年男子，早幾年就放風聲要為兒子娶媳婦。儘管楊耀明長得算是英俊青年，身材也稱得上高大強壯，但人家一聽到他的缺陷，連相親都不來。耀明在少年時代車禍，失去左手臂一截。

幸好楊耀明自己看得開：如果我是女子，也不肯嫁個獨臂郎。

這時，有一名年輕標緻體態如葫蘆的性感倒酒女郎走過來，他正覺得眼熟，她卻微笑：“怎麼，不認得我了？剛剛才見過呢。”他啊一聲笑說：“認得了，只是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你。”她微笑：“我在美髮院下班后，到這裡來兼職。”他笑說：“你真勤勞。”

楊耀明想，這位羅玲除了倒酒也陪酒，她坐下來與他談話。她盯著他說：“剛才我向你表姐打聽你的事，知道你的遭遇，沒想到你能這樣樂觀開朗，了不起。”如果是七八年前，楊耀明可能拍台就走，他聽不得別人提起他獨臂的事。這時他平心靜氣地微笑：“是面對現實了，同時也是為了母親，不想她難過。”

10年前，楊耀明18歲，那一天他父親在工作的店舖遇劫，身中一刀重傷，楊耀明心急如焚騎著摩哆趕往醫院，卻被一輛魯莽駕駛的汽車撞倒。父親死了，他失去了左手臂。

那一晚，楊耀明最終沒有去找妓女，他一直與羅玲談話。他覺得很愉快，不捨得走。臨別，羅玲給了他電話號碼，也要了他的，同時一直叮囑下次出城時一定要找她。楊耀明喜歡比他還大一歲的羅玲，雖然他想羅玲不可能喜歡一個獨臂漢，但是他感覺到羅玲對他垂青，他想試一下。三天后他再出城，羅玲歡喜地與他見面，還特地請假陪他。

結果這一晚，他打電話回家通知母親，他要第二天上午才回去。這一晚，他是在羅玲的香閨留宿，乾柴烈火也不知燃燒了多少次。楊耀明雖然樂意享受這種艷福，起初卻也躊躇著要不要留下纏頭資。羅玲知情識趣地先聲明她不是賣身女子，她望著他溫柔地說：“我喜歡你，所以願意與你好。”楊耀明半信半疑，卻也樂意接受美人恩。

臨走前，羅玲還抱著他問：“你幾時再出來？”結果這一天楊耀明回到小鎮后，當晚又出來見羅玲，依然在她的香閨過夜，少不了攜手共游巫山。

就這樣，楊耀明天天早上才回小鎮，傍晚又再驅車到城市。橡膠也另外找人割了。楊嬸沒有開聲，她看到兒子滿面春風的樣子，也料到幾分。一個月過去，楊嬸對兒子說：“你這樣來來去去奔波也不是辦法，如果真有了女朋友，不如早日娶回來才是正經。”

楊耀明與羅玲提起媽媽的話，她也說：“伯母的話是對的，你這樣每天來去，我也不放心。”楊耀明笑道：“那你願意嫁我了？”羅玲俏皮地說：“我等你這句話等很久了。”楊耀明大喜，卻也慎重問：“你真的不嫌棄我是個獨臂男？”她嫣然一笑說：“我考驗過了，你少了一條手臂，依然是個大丈夫。”楊耀明心中一蕩，伸出右臂就把她拖過來抱在懷裡親熱。

過兩天，楊耀明就帶著羅玲回小鎮見母親了，住了一個星期才走。小鎮的居民開始知道獨臂男楊耀明，竟然有一個這樣美麗性感的女朋友，大家也在背后議論：條件這樣好的女子，不怕嫁不到有錢人，為什麼喜歡一個獨臂漢子，莫不是想騙財？有人“呸”一聲：楊家也不過只有幾畝膠園，有什麼錢可騙？也有人樂觀地說：愛情愛情，沒有人可以解釋愛情的魔力。更有人嘿嘿邪笑：也許楊耀明這小子天賦異秉呢！

籠絡男人很有一套

楊嬸自然也有這個懸念，她還特出城找過經營美髮中心的外甥女玉麗，打聽羅玲的事。玉麗說：“姨媽，羅玲到我這兒工作還不到一個月，就認識耀明，我不清楚她的底細，但看得出她籠絡男人很有一套。”

楊嬸沉吟：“我們家沒有家財好讓她貪，幾畝膠園也是在我名下。”

玉麗這時眼睛一亮：“姨媽，我看過一齣電視劇，一個女人錯手殺死一個男人，后來嫁給這個男人的兒子當贖罪，會不會羅玲當年刺死姨丈，現在回來贖罪？”

楊嬸這時卻微笑：“我也這樣想過，但不可能，不會是羅玲。當年刺死耀明爸的是一個14歲的少女，后來入了少女感化院。這個羅玲還比耀明大了半年，不會是她。”

玉麗說：“既然不是贖罪，也沒有錢財可讓她貪，也許真是愛情吧，說不定是姨丈地下有靈，為耀明找個老婆。”楊嬸也苦笑。

有這麼巧，楊嬸要走到車站搭車回小鎮時，卻在車站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就是當年負責調查丈夫楊志明搶劫案中慘死的老麥。她心念一動，趕快叫住老麥。幸好老麥記得她，還親切地說請她喝杯茶，楊嬸有事想問老麥，也立即說好。老麥先問起楊耀明如何，娶了親沒有。楊嬸照實說，原本沒有一個女子願意嫁獨臂的兒子，現在卻有一個來歷不明的羅玲願意委身下嫁，楊嬸坦白說出自己心中的疑慮。

楊嬸還拿出羅玲的照片給老麥看。老麥認真看了一下，一邊與楊嬸談話，最后他說：“不是，這個羅玲與當年那起搶劫案無關。”他還說：“當年撞倒楊耀明的司機，是個中年男子。”

老麥說：“也許這個羅玲在風塵中打滾久了，厭倦了，想從良，遇到你兒子，剛好兩個人都喜歡上了。”他勸楊嬸：“有經歷的女人，反而會珍惜家庭與婚姻。”

楊嬸不能再考慮太多了，這一天她回到家，兒子就興高采烈地對她說：“媽，你要當婆婆了，亞玲有喜了。”楊嬸這時也大喜過望，什麼都不理了，匆匆為兒子與羅玲完婚。瓜熟蒂落生下一個大胖男嬰，楊嬸有男孫在抱，對羅玲的疑慮早就丟在不知何處了。

一年半后，羅玲再誕下一對雙胎男嬰，楊嬸更是笑到見牙不見眼。三個男孫抱在手，她對羅玲更愛屋及烏，更何況羅玲也真的是個賢慧的兒媳婦，是兒子的好妻子。

給了一個幸福機會

老麥沒有告訴楊嬸的是，他相信羅玲是對楊耀明贖罪。當年是還沒考到駕照的羅玲，駕著轎車撞倒楊耀明，她身邊是個剛剛與她幽會完畢的中年商人。商人不得不頂罪，因為他是有婦之夫，是社會賢達，他不能解釋為什麼豪華轎車會由羅玲駕駛；如果他與羅玲幽會一事被揭，不但會失去家庭，名望的損失更大。所以，他不能讓羅玲現身，只好認下魯莽駕駛傷人的罪名。也因為這樣，楊耀明能得到車主保險的賠償。

老麥與楊嬸談過話后，曾去找過羅玲，他確定羅玲除了要對楊耀明贖罪外，也相信她對楊耀明因憐生愛。她甚至還說：“其實，我現在覺得能嫁給耀明，是我的福氣，探長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耀明，我真的愛他。”

當老麥收到楊家送來的雙胞胎滿月紅雞蛋，他高興地想：給羅玲一個機會，也是給楊耀明獲得幸福的機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