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無不言‧許志明：電光石火──愛如塵土

在社會心理學的課堂上，教授岔開話題，問德知和德行，哪一個更重要？

一名對道德毫無概念的漁夫，因為賞金可觀而決定跳下大海救人，這樣的行為算不算道德高尚？如果你是那名不諳水性的人，獲救後會不會心存感激？

認知和行為，哪一個才更重要，是心理學爭論不已的舊課題。心理學理論有三大流派，分別是精神分析學派、行為主義學派和人本主義學派。我曾經以為自己是人本主義學派的支持者，到後來女兒出生之後，才發現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行為主義者。

行為主義所強調的制約和增強作用，對教育三歲大的小孩而言，頗具效用。自從女兒學會追趕跑跳碰之後，我們的日子就開始過得精彩。每天擔心她會不會爬樓梯摔下來、誤觸電插座或者撞到桌角，似乎家裡無一不是危險物品和陷阱。於是乎，也和世上其他擔心受怕而搞到神經兮兮的父母一樣，接受了兒童安全用具商的廣告洗腦，買了一堆安全防範用具。

可惜，孩子長大的速度，遠比這些安全用具可以覆蓋的範圍還要快。當你還在網絡上收集樓梯護欄的資料，她已經因為摔了幾個梯級而學會小心上下樓梯的方法。當你還在擔心她為什麼還不開口學說話，一轉眼她已跟著電視的兒童節目唱歌跳舞。

小孩長得快，意味著父母也跟著老得快，這是甜蜜的代價。這世上原無完美教育，過去有效的教育方式，不見得未來一樣適用。我不求日後她長大能理解或者認同我們的教育方式，只求這短短十幾年，陪在她身邊的日子，看她快樂成長，盡可能把她教育成人成材。孩子自有她該走的路，遲早她會離開我們，去跌倒去尋找她的使命和存在的價值。希望那時候她有足夠的能力和信心，活出生命的意義。

人生短短幾十年，能做的事太少，可供抱怨的事卻太多。還不如小事糊塗，別太意氣用事。仇恨無需記住，而愛亦如此，到最後大家無非塵歸塵，土歸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