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创.废墟酒店超现实
特约:郑泽相
WWC酒店惊魂记/下篇
我们入住的两间房,一间用电子卡开门,一间用钥匙,一间洗澡间滴水一间没有。窗外风景是已破坏了一半的工厂、教室还是管教所,四周无人。远处看到的则是碍眼的90年代,代表高科技的吊杆铁桥,不过今天开起来,就像低成本科幻电影里的道具。
我们那一层好像有其他人在住,能感觉到有人的动静,或电视声传出来,或者黑暗的房间半掩的门,可是都无从考证,因为都不见人影。我住的房里,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墙上贴著的两对眼睫毛:我想到的情景是可怜的浓妆小姐,被嫖客掌掴,眼睫毛飞出来黏到墙上。
四楼电梯间放著一箱箱崭新的瓷砖,不知意味着什么?大厅则放著一箱箱的红酒。虽然我们想偷几支来喝,不过永远在那摊著的保安,应该会跳起来逮捕我们,所以我们放弃了。
我们走楼梯从四楼下三楼,看到的是一个个房间,用黄色公安胶带封起来。这情景只要稍加想像,就非常刺激了。二楼甚至无法下去,楼梯已堵死。更扯的是,这酒店有很强的讯号可上网!
住在这样的废墟里有超现实感,无可再复制这样的经验。现在就算再去找,也找不到这整个区了吧?比较反差的是,在这附近吃了非常好吃的回民牛肉面,参观了非常棒的中国民族音乐博物馆,路上的生活绝对多姿多采。
重庆山城来的高人
高铁体验让我反思马来西亚的交通系统。不过买票时,倒是可以体会中国的社会秩序,售票员的官僚姿态,买票人的汲汲营营,插队人的技巧和大娘开骂的语汇,更令我注意的是,外地人回家的期待,长茧的手紧紧握著钞票,眼睛盯着荧幕上滚动的文字:北京、涿州、高碑店、保定、定州、石家庄、高邑、邢台、邯郸、安阳、鹤壁、广州……进闸口的技巧,也是在多次练习后越见熟练,反正排队是没意义的了。
在尽量不造成肢体碰撞的情况下溜进站,快步走向车厢,尽快找到座位,霸占头上窄窄的置物架。我们的行李乐器特多,迟了就没有地方放包包和乐器,后果不能说不惨。还有一次从杭州到无锡三四个小时的路程,行李压在腿上差点血管阻塞。
在重庆这个山城里,我们幸会一位山中高人——如果在明朝,这位仁兄装扮起来绝对是道士料子。赵先生是爵士吉他好手,玩出来的声音介于John Abercrombie和John Scofield之间,非常现代爵士语言的好手。我们在一家酒吧相会,经朋友介绍就玩起来。不过在音乐上的交流是非常深刻的,拳拳到肉,淋漓尽致。
后来才知道这位高人隐居重庆这山城,不轻易出山。说起他怎么练的?就因为喜欢这音乐,放弃工作,关在家里听卡带自己练。练了两三年,练出这功力,这就是他想做的事。问他,怎么不到像北京、上海这样的城市去闯?哦不,他说。就重庆舒服。呵呵呵的喝了口水。
有骨气的音乐人
这三年间没钱就不吃饭弄坏了身体,现在酒也不能喝,刺激的食物也不能吃。我听了,目瞪口呆。眼前的赵兄衣服破破烂烂,满腮乱乱的胡子。另外在天津遇到一位念研究所的古典吉他学生做我们的接待,开车送我们到火车站,问他毕业后有什么打算?他冷静地看着路的前方说,在中国市场这个不太热门,毕业了,回老家就开车赚钱,有时间才弹吉他,毕竟那是自己的爱好,不是赚钱工具。
突然想起到过吉隆坡来上学的小卢,回到家乡做什么去?也没做什么。在那里教音乐,有时候得以欺诈的手段,但他不愿意,气起来就不做了!那怎么办?父母也老了,因为要供他唸书房子也卖了,毕竟现实环境是困难的。不过小卢不急,他不做违背良心的事,反正路可以慢慢找慢慢走,小卢老神在在的样子,令我钦佩。
出走就为了回家,带回来的有满鼻子因糟糕空气而生满了的鼻屎,吃得喝得满肠肥的肚子,和许多故事。这些故事有的激励着我们,在家应该做很多事,为了不做咸鱼而得梦想然后去实现的事。还有就是,在那个国度,不知为什么不管在什么城市吃到的番茄炒蛋都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