痣 | 中国报 China Press

那只鱼 吉隆坡圣玛丽女子中学



印象最深刻的是一次出席父亲友人举办的派对,隔壁坐了个小不点儿。把双手放到桌面上正要开始享受美食时,那小屁孩突然大叫:“你的手臂上有大便!”

脚边不知何时长了一颗痣。不大但却显眼。

那阵子正忙着应付年终考,平时「视美如宝」的我就连外貌也不多加理会。要不是母亲告诉我,自己还真不知道脸上啥时蹦出了数不胜数的青春痘。



望着脚上的黑痣,我破口大喊:“妈,有没有除痣药膏啊?”

母亲的声音顺着空气传到我耳畔。“要干嘛?”

我不回答,迳直坐在床上凝视著那颗奇丑无比的黑痣,心里直骂“去他的臭黑痣,为啥找上我啊!”

出生时,手臂上就有了颗十分刺眼的大黑痣。我曾尝试把它用手指给抠下。但它十分固执,无论我怎么刮,怎么抠,它就是牢牢地住在我皮肤上。

为了它,我甚至单纯地认为刀片儿就能够把它给割除。谁知没能把它割走反倒割伤了自己。母亲还把这事儿告诉亲戚们,成了大家的笑柄。就这样过了好多年。

印象最深刻的是一次出席父亲友人举办的派对,隔壁坐了个小不点儿。把双手放到桌面上正要开始享受美食时,那小屁孩突然大叫:“你的手臂上有大便!”原本在高谈阔论的众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目光投向我手臂。

这实在让我颜面无存,恨不得立马有个地洞在身旁好让我把头埋进去。那是我过得最尴尬的一晚。后来出席任何仪式或庆典,只要是有人的地方,我都会把外套穿上,遮盖著自己手上那丑陋的痣。

我愁眉不展,不知该怎么处理脚上那颗多余的黑痣。

“不穿短裙就看不见啦!”母亲把出神的我给唤醒。

我斜眼看着她:“那是废话。”自己最钟爱的便是无袖蕾丝短裙。

“其实啊,黑痣不过是颗良性瘤。”母亲坐到我身边。

我定睛望着乳白色的地砖。“我宁愿那是颗恶瘤长在脑袋里也不愿它长在显眼处!”

“你不喜欢父母给你的东西?”母亲温柔地问。

见我摇头,她继续说:“那黑痣都是父母给你的呀!”

我烦了,转过身用毯子把自己包起。

“见到妈脖子上的疤痕吗?”我被母亲这问题给吸引,马上弹起身。

顺着母亲所指的方向,我这才注意到她颈项有道已结痂的疤痕。

“这儿原本是颗痣。”

“你点了它?”我问。

这回儿到她摇头。“我自己割的。”

我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注视着她。

“干嘛反应这么大?”她直笑后正经百态地说:“在你那年龄父母可没多余的钱让自己点痣。”

“那我自己割呗!”我直说。

“别!当时我流了好多血,要不是你大姨骑自行车载我到诊所去。我还真是小命不保 !”她叹息。“那次花了不少钱。你姥爷的月薪就这样用去一半。”

我不再说话,两人陷入沉思状态。

后来我不再想黑痣的事情。就这样接受着众人的眼光。好奇的人还会用手触碰我黑痣上的毛发,问我疼不。

这些,我都不再理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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