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任平:經濟學與後現代主義(上篇) | 中國報 China Press

溫任平:經濟學與後現代主義(上篇)

全球金融狀況進入“后現代情境”(借用李歐塔J.F.Lyotard的話),讓我一新耳目。從股市說起,以前大馬綜指緊追香港恆生指數,90年代以降以美國道瓊指數馬首是瞻。邇來包括大馬股市的亞洲新興市場,又拒絕跟隨道指的笛子節奏起舞。



誕生于印度的美國詩人作家吉普林(Rudyard Kipling)有一犀利觀察:“東方是東方,西方是西方……”近年來道瓊指數與大馬綜指往往背道而馳。以今日(週三)為例,昨晚道瓊飆漲了168.43,我國綜指卻收在今日最低的1676.77,不見了5.60點或0.33%。反差甚大。

后現代主義的特征林林總總,很難在一篇短文裡交代清楚。后現代主義顛覆傳統(subversion of tradition)、解構(de-construct)主流思潮。為什么大馬股市(綜指)一定是美國道指的跟班?我們逆著幹不是更好嗎?這種瓦解,挑戰主流的策略,使自詡懂得宏觀經濟與市場機制的高手、精于圖表的分析師,過去在貨幣、股票、期貨呼風喚雨的投資人與投機客,都忙于調整策略,為新形勢所苦。

2009年3月當美國聯儲局決定用量化寬鬆(印鈔票),它已顯然悖離了《國富論》的作者、有“美國經濟學之父”亞當史密斯(Adam Smith)的自由經濟學。印鈔票這一絕招,要比當年力主擴張公共建設以恢復榮景的凱因斯(J.M.Keynes)大膽太多。凱因斯有“資本主義救星”、“戰后繁榮之父”的美譽。伯南克的量化寬鬆QE亦遠遠超越了兩位諾貝爾獎經濟獎得主傅利曼(Milton Friedman)、保羅克魯曼(Paul Krugman )主張自由放任,政府不干預市場的原則。如果現代主義逾半世紀一直是“中心”,當前后現代式的悖反動作是在“去中心化”(de-centralized )。



印鈔救市猶似飲鳩止渴

伯南克以印鈔的方式,撐住美國的經濟總體,把通貨膨脹輸出到世界各地;印成的熱錢在各國流動,推高各地股市,營造虛擬/虛假榮景。而后現代主義最大的本事/特色是:擬真(simulacrum),即以假作真。全球經濟大步邁入“后現代情境”,日本與歐洲諸國,亦步美國的后塵開動印刷機。日本的經濟體比美國小太多,印鈔票的風險比美國大許多,安倍經濟學是“去荷蘭經濟學”。

人類經濟史從來沒有“印鈔票救市”而成功的例子。日本的香蕉鈔票,廢紙一張;宋子文在1948年8月推出的金圓券,歷時10個月,是中國歷史貶值最迅速的貨幣。

印鈔救市猶似飲鳩止渴,荒謬的程度,足以消解經濟學的理性結構與自律。石油美元(Petrol-dollar)利用其優勢──美元沉淪,以美元作為儲備金的國家包括中國,多年儲蓄歸于零──大印鈔票,是道德破產的典範。世界最大的負債國:美國反而成為貨幣強勢國,美元反而成了避險貨幣,這現象已不是詼諧、戲謔,如此無厘頭式的安排,讓我想起詩人夏宇的后現代詩《腹語術》:“我走錯房間/錯過了自己的婚禮。/在牆壁唯一的隙縫中我看見/一切行進之完好。…”新娘沒走進自己新房,在另一間房間的隙縫,卻窺見結婚的進程與儀式。(2015/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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