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韋地：真醫生假文青──母語教學才有競爭力

前陣子寫了獨中用英文教數理的文章，回應眾多，在這裡將其整理分享。

首先，我發文是從獨中的定位政策，從教育本位，和馬來西亞華人這一群體出發，論述一公共議題。不同的個人經驗會得到不同的結論，我覺得就個人而言，選擇華文教育、英文教育、馬來文教育都沒有問題，這只是個人選擇，何況對絕大多數人來說，包括我自己在內，我們的成長過程，所接受的教育，都不是我們自己可選擇的。所以我覺得我們不應冒犯，也尊重每個人的過去和成長過程。

回到獨中用英文教數理這個議題，獨中的精神在于馬來西亞華人的母語教育，是幾十年來華社眾多眾人出錢出力，許多教育工作者憑著一份使命感，領取遠低于自己應得的薪資，奉獻自己的生命青春和血汗勞力，才有今日的成果。

有人說英文教數理多一個選擇沒什麼不好，問題是，今日之爭論在于這不是“多一個選擇”（很多獨中走雙軌制考SPM行之有年），而是可以“選擇”一些科目完全不用母語教學（母語教學不只是老師上課講的語言，包括閱讀和書寫），試問，我們可以在政府學校“選擇”不用馬來文上知識科目嗎？我們可以在國際學校“選擇”不用英文上知識科目嗎？難道今日獨中就只是巿場經濟導向消費者至上，完完全全不用對幾十年來先人的努力，馬來西亞華人和華教的歷史負責了嗎？

有人說用英文學數理，日后才有競爭力。語文能力是競爭力，知識層級也是，而語文學習和知識學習，是不同的過程。雖然考試不代表學習，但這裡簡化舉例，在母語教育下，一個獨中生假設有統考英文生物化學物理A1的水平，那即使他到一所英文環境的大學升學，適應也不會有太大問題。

高中用英文教數理，學生使用第二工具語而不是第一語言，學習和教學效率必打折扣，原本拿A的學生可能只剩B，原本B的學生自己讀不懂直接放棄變F9，如同多少UPSR成績很好的學生，到國民型中學后撞牆，失去學習意願。放到全世界的角度來看，當世界其他國家的學生都用自己第一語言學習，拼命往前衝的時候，我們的學生被強迫使用第二工具語而撞牆，這才是對他們競爭力和升學機會最大的傷害。

以英語能力來評斷一個人的能力和社經地位，是后殖民思維和華社自卑情結的結果。德國、法國、日本、韓國人的英語能力都很差，也無損他們國人的競爭力，和一流強國的地位。

有人說馬來西亞是多語環境不可相比，但正因為馬來西亞是多語環境，決定競爭力的是你華語、福建話、潮州話、廣東話、各方言、馬來話，甚至淡米爾說得多好，如果你能用對方的第一語言溝通，更能增加對方對你的認同和好感度。

馬來西亞華人最大的問題在于，我們的知識水平太低，而不是語言能力，相比其他國家和族群的人，我們含英語在內的平均各工具語能力好得太多，處于一個第二第三第四語言贏他人，第一語言卻總是被人完爆的狀態，我們需要建立的，是我們對我們第一語言的自豪和自信。

至于英文和華文之間，無可否認，在全球化的時代，從經濟、學術、社會進步各方面來看，英文仍佔據優勢地位。如果要很功利，讓你的小孩處于一個有利的位置，活在比較好的社會，我強烈建議你讓你的小孩從小就受英文教育，以英文作為他的第一語文，大一點再學華語作為工具語即可。但我個人相信，生而為人，做決定和選擇時，忠于自己的認同，比如何才對自己有利，來得更重要。

所以也請獨中忠于華教，忠于馬來西亞華社，堅守母語教育本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