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讀‧智慧老爸粗言暴語

特約：趙演晴

說起關于父親的文學作品，想來最多人知曉的應該是朱自清的散文〈背影〉。印象中，初次接觸這篇散文的時候，文章旁還配上了簡單的插圖：一個略胖穿著黑布大馬褂的中年男子手抱著橘子的模樣。

這篇文章用字樸實，父親的背影經由朱自清幾次具體描述出來，無不讓人為之動容。整篇文章，父親的話不多，只是簡單的幾個字和動作，已溫暖了作者和讀者的心。如果當時朱自清的父親舉止像《我的老爸鬼話連篇》裡那位流氓版的蘇格拉底老爸，在送行的過程中不停爆粗，想來朱自清大概沒興致寫下〈背影〉吧？

2011年，有個失戀、沒地方住的倒霉鬼，不得不回聖地牙哥投靠家人，因而每天接受火爆老爸直率無情卻充滿智慧的語言攻擊。倒霉鬼賈斯汀決定把老爸每日的“金玉良言”，放在當時的通訊媒體MSN當標題。隨著引起越來越多朋友注意，賈斯汀更申請了推特帳號，集中分享老爸那另類的智慧語錄，追隨閱讀的人數更突破30萬。最後，更有出版社上門邀約出書。而賈老爸的反應實在酷：“干我屁事？別人怎麼看我是他家的事。你愛出書就出書，我只有兩個原則：不准找人來採訪我，還有，你賺的錢自己留著。我他媽的自己有錢，不需要你來養。”

賈斯汀的老爸是加州大學分校的核子醫學研究員，飽覽群書的嚴肅學者，回到家卻是個完全做回自己、直率超有個性、全天下最不拐彎抹角的父親。此書的翻譯者寫道，他這輩子講的髒話，還不及本書所用到的十分之一。每段故事後面除了收錄中英對照“老爸珠璣集”之外，更另闢一個小段落“髒字考”，做扼要的英文髒字簡介。可想而知，賈老爸的出口成髒是本書《我的老爸鬼話連篇》的賣點之一！

鐵漢依然心有柔情

賈斯汀的老爸雖然鬼話連篇，但每字每句都充滿人生歷練與智慧，好比〈我第一天上幼稚園〉：“你覺得很可怕嗎？如果連幼稚園都把你嚇成這樣，我只能說你接下來的人生會很慘。”

寫〈紳士風度〉：“給媽媽坐前座……就算她讓你坐也不行，媽媽本來就會讓小孩，但小孩應該要說：“真的不用，妳坐。”你以為我開車會讓老婆坐後座，給九歲小鬼坐前座嗎？你還真天才啊……”

〈第一次搬出去獨立生活〉：“我本來要說我會想你的，但既然你住的地方離這裡不過十分鐘遠，我只想說，不准把髒衣服拿回家洗。”

在其中一篇故事〈絕對不可小看一塊錢的價值〉裡，賈斯汀的父母由于出身貧寒，常擔心他們兄弟太好命，不懂得珍惜錢以及無法體會貧窮之苦。有一次，母親要求大家跟著貧窮社區的家庭飲食計劃，意即社區裡的人吃什麼，母親就煮什麼。其中一個晚上，母親端出有如過稀燕麥粥的“火雞濃湯”，賈斯汀因難以入口而頂嘴，然後躲進房間。三個小時後，這個平日像瘋子般的老爸，竟然溫和地到房間安慰賈斯汀，告訴他食物的重要性之餘，還說了“你這孩子實在很難搞，但老爸還是愛你”，鐵漢還是有柔情的一面！

這段故事讓我回想起了兒時趣事。媽媽出生在貧窮家庭，因環境養成節儉性格，她不容許我們把錢花在不應該花的地方上。準則在哪裡呢？凡不是基本需求的，都歸在“浪費”上。

爸爸當然也不是來自大富大貴的家庭，卻懂得享受生活樂趣。因此，我和弟弟從小就看著這性格南轅北轍的兩人如何過招。

印象最深刻的是，每當爸爸帶我們購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聚在車後廂，鬼鬼祟祟去掉戰利品上的價格標籤，再若無其事把東西帶回家。雖然我從未聽過爸爸罵粗話，要是他真的像賈老爸那樣吼我，我想一年裡應該少不了離家出走八、九次。不過，他和賈老爸之間唯一的共同點是：用自己那特別的方式來愛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