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蘿夏:入微──日曆與行情

有句古詩:春江水暖鴨先知。意謂冬逝春已到,如果看到群鴨搶先入江河嬉戲,就知江河水真的解凍了。

沒想到日曆也應了這句話。過幾天就是聖誕節,手頭仍然連一個日曆也沒有。要求還很低,只要跑馬月曆就行了。

一個月前就托銷售業的友人,幫忙找個跑馬月曆。他原也以為這是輕而易舉的事,去年他就送了好幾個上好日曆月曆來,我還嫌太多了浪費轉送別人。但如今他也一臉莫名其妙說:不知為什麼,沒有人送日曆。那“為什麼”其實很簡單:行情壞嘛。行情一向也如王小二過年,年年難過年年過。看來“日曆難覓知行情”這件事可媲美春江水暖鴨先知了。

都說現今的商業貿易,比以前不知廣闊深長多少倍,可如今連個跑馬月曆也難得。在以前,跑馬月曆是最廉宜的日曆,普通人家都還不想要呢!因為它完全沒有“美化家居”的功用。跑馬月曆只是實用,農曆陽曆兼具一排列整齊一目瞭然,還有公共假期與學校假期,也是一眼看清,說“美”是完全談不上。人們最喜愛的是硬紙牌日曆,那日曆是一天一張的,普通日子是黑色,星期六青綠色,星期日是紅色。

小時候就是紙牌日曆的黃金歲月,人家的客廳臥室從一面壁二面壁到三面壁,甚至三又二份之一面壁,團團轉掛滿紙牌女明星日曆。這也是明星人氣指數表,哪個女明星的日曆多,就那個最紅,那時當然是李麗華與林黛平分天下,林翠一向受南洋觀眾喜愛也多,尤敏、樂蒂、葛蘭是要后來才互爭風騷。

人家可以掛滿四面壁,也是因為紙牌日曆容易拿到,或者正確的說法是商家大方。那時派發最多紙牌日曆,是賺蠅頭小利的雜貨店,日曆收藏者就一家家的去“討日曆”,多數雜貨店都大方,有的隔幾條街,平日從沒有光顧過,這時也買一斤鹽(一毛錢),要求店家給個日曆。多數店家都慷慨贈送,也許是博日后顧客。

那時我還小,收集明星紙牌日曆是我二姐的事務,但她也很快“覺悟”:沒意思,膚淺。那時我一到別人家,就覺得我們家的日曆實在太少了。還記得吾姐同學嫂子的閨房,掛滿了五十幾個明星紙牌日曆,一臉得色,歡迎人家參觀。啊!純真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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