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肯:啃日子──我的鄉愁之味(2)深夜粿條仔

第一次吃粿條仔,大概是很小的時候,父親帶著我們一家人在新山的大馬小販中心吃的。那味道如何我根本不記得,只是我姐常提起“父親很愛吃粿條仔”。

我姐常和我到福林園一家餐室吃粿條仔。這家攤子生意極好,早早就收市,必須在早上十點以前光顧。其粿條仔軟滑且具彈性,滷味的材料新鮮清香,但我最在意的湯頭頗清淡。然而我姐每次光顧時,總要跟我說一句:父親很愛吃粿條仔,尤其是這一攤。

到底父親有多愛吃這一攤的粿條仔,我無從考究,畢竟父親已不在人世。粿條仔確是許多新山人喜歡的食物。新山人多以閩語念“粿條仔(kuey tiao kia)”,這是比一般粿條更細更薄的粿條,因此稱為粿條的兒子(仔)。

粿條仔的湯與肉骨茶味道相似,同是以多種藥材熬煮,但無肉骨茶的藥材味那般強烈。粿條仔的湯頭也和粿汁相似,但粿汁和佐料混合,就產生了不同的滋味。

粿條仔總要搭配滷味才算完整。各家滷味各有千秋,多以豬雜為主,如豬皮、豬耳、大腸等,當然少不了三層肉、滷蛋、滷豆腐、鹹菜等。有些店家還備有琵琶鴨、滷鴨等。粿條仔配什麼料,就看各自的喜好了。

由于每次回家時間緊促,我必須跟時間賽跑,把所有“鄉愁”吃一遍,往往粿條仔就排在早餐或午餐的時間。其實,品嚐粿條仔最佳的時間或許是在宵夜時間。

有些粿條仔店只做夜間生意,越晚越忙碌,尤其是週末,吃粿條仔大概是夜生活人們的一大享受。酒后,或宵夜和朋友小聚,粿條仔和滷味總是溫和登場,不油不膩,把一切喧鬧、紛亂收束了。

目前我在吉隆坡只找到一家粿條仔攤子,但品質差異甚遠:湯頭和滷味只有鹹膩,毫無粿條仔之優雅、芳醇的精髓。那不是真的粿條仔。畢竟粿條仔源自潮州人,吃粿條仔還得到本是潮州人聚居地的新山。

日前回家,發現我姐常帶我去的那家粿條仔攤位已經易主,惘然若失。雖然新山粿條仔攤子或餐室比比皆是,只是看見原本的粿條仔攤位,如今在售賣別的食物,感覺就是有些不對勁。

新山人,自由文字工作者,現居吉隆坡。生命太短,樂子太多,立志玩到最后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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