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創‧【鄉音考古‧黑白造音】 泰斗與推手阮兆輝

特約：張吉安

“難道只有穿西裝禮服走進歌劇院聽交響樂、看意大利歌劇，才叫文化水平？那些身著汗衫，搬張凳子，翹起二郎腳在戲台前睇大戲的，都沒有文化修養嗎？”阮兆輝在醮棚後台一邊裝束，一邊跟我暢聊粵劇現狀，在意會與言傳間，簡短的口白，仿如一桌兩椅點到即止，亦是風景無限。

粵劇行內，都慣稱阮兆輝為“萬能泰斗”，在黑白粵語電影時代，年僅7歲在電影《養子當知父母恩》裡軋上一角，後被粵劇老師麥炳榮看中，收納為徒，從藝六十多年，戲台上跨行當，一路從小生、武生、丑生、演到老生；在1971年還創立了“香港實驗粵劇團”，首開先河，致力推動新劇本和劇場演出概念。

如今，他也發起“粵劇新秀計劃”，每個星期到油麻地老戲院，親自督導新一代演員粉墨登場，是目前香港極少數兼任起推廣校園戲曲教育的老演員。

粵劇是古典藝術，也是民間娛樂，這是阮兆輝最想傳達給新一代的訊息，唱戲是深入淺出的，不完全是咬文嚼字，細心聆聽，慢慢就會知曉，不管哪一門傳統表演藝術，都是從民間走出來的，慢慢演化成古典文化。他慨歎，粵劇戲班會停頓，都是因為60年代中國文革影響了香港，慶幸在香港仍存有看戲的環境，所以，培育新演員、新觀眾是他最想做的事情。

趁著阮老師出場演出《鳳閣恩仇未了情》前，我取出三張從吉隆坡帶過來的黑膠唱片，他一看，露出詫喜：“當年同李寶瑩是老拍檔，一起到過吉隆坡BB Park登台，還有去拜訪茨廠街恩記唱片行見見戲迷，我們行內都這麼說，當時沒到過馬來西亞演戲，哪裡算是一個好演員啊！”

【白蛇傳】

粵劇黑膠唱片｜1971年
演繹：阮兆輝·李寶瑩

【斷橋】唱詞選段：

生：一陣陣閃電奔騰，一程程錢塘將近，一座座崇山峻嶺，一層層過眼雲煙！縹緲緲來至斷橋旁，歎一句物是人非，目迷淚沁，罷了娘子啊，悔不該到金山進香，連累我家娘子受盡痛苦，看來都是我許仙的錯，想起娘子平日待我恩情非淺，因此我偷下金山，找尋白娘去！

【打金枝】

粵劇黑膠唱片｜1974年
演繹：阮兆輝·李寶瑩

這是粵劇劇目裡的“輕鬆喜劇”，源自唐朝功臣郭子儀與昇平公主結為夫婦後的故事，劇情的高潮是郭子儀在壽筵後借酒醉壯膽，痛訓脾氣狂囂的昇平公主，所以民間也稱此劇為《醉打金枝》。

唱詞選段：

旦：民間淑女工四德，帝苑奇花欠一從，女訓上出嫁從夫，宮廷中視為廢話。哀家是玉葉金枝 女，駙馬是龍樓鳳合臣，君臣間尊卑有序，群星縱亮，皓月獨華。寂莫閒庭深院，冷落曲徑回欄，促駙馬早早回宮，且將紅燈高掛！今日乃是公婆雙壽之期，駙馬再三叫哀家過府行禮呀，本來亦想前往拜壽?，但回想哀家乃是當今公主，汾陽王不過是我父王殿前之臣，君拜臣民，斷無斯理?，大團圓七子八婿，少一個誰管哀家。

生：受辱筵前，氣難下，可怒?！惱煞了她，不到我郭家，家法大禮她當作假話，壽筵裡，受不了戲弄話，竟嘲笑我御妻無計，把惡妻怕，帶著了，怒氣責問她，也不計，尊貴何價，我闖進鳳閣龍樓怒喝聲罵。夫綱一振責妻無用怕，呸！一見紅燈光耀眼，英雄怒火更添加。打碎紅燈又如何，天大?罪名誰懼怕。

【三看御妹】

粵劇黑膠唱片｜1973年
演繹：阮兆輝·李寶瑩

明朝嘉靖年間，臣民封加進為探望相思成病的“御妹靖國公主”劉金定，喬裝成郎中，三度進宮探美人。

唱詞選段：

生：情迷玉女妝銷冷月相，未看欲看自見仙容妙相，顛倒了癡心漢，枯渴望慈悲雨露降，妄想、妄想，妄想癡念妄想，突聞道說得金枝春閨染得重病哀傷，盡欽色香盡斂色相，願他脫災脫南明月復清朗，聞得御妹金定得病群醫束手，心病還需心藥醫，因此我改扮郎中，幸得把瞞過王爺，正是~青樓未見如花貌，曲廊早送女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