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任平：地鐵站的小提琴手

一流的年輕小提琴手：琳茜·特玲（Lindsey Stirling），近4年來，聲譽鵲起。要聽琳茜的演奏，一票難求，她演出一場秀，收入300萬美元。她前幾天在紐約14街地鐵站一角，即興演奏《亞里路亞》（Hallelujah），她演出投入，舉手投足姿態優美，但卻吸引不到搭客眼球，大夥兒行色匆匆。我聆聽了演奏，整個過程，向琳茜投以一瞥的只有兩三人。她的頭髮染成有層次的白藍黑色，令人驚艷，可沒人欣賞，也沒人在冬天寒夜擲給這個女孩一個銅板。

自創一格的Hip Hop violinist，作曲家琳茜能歌善舞。她一邊跳舞飛躍一邊拉奏小提琴的舞台演出，充滿動感、夢幻與卡通趣味。她今年29歲。2010年她參加第5季電視競技《美國才華》（America’s Got Talents），在半決賽中被淘汰。3個評判有兩個不認同她的古典樂與現代舞的跨藝術（cross-over）結合，當中有一個男評委，特別“口臭”：

“……妳頗有才華。但一邊拉手提琴一邊跳舞，是不恰當的，妳的樂曲走了音，一些地方不明顯，一些地方明顯，像老鼠被掐著的慘叫，刺耳極了。”

評委還意猶未足，做出兩手扭緊老鼠頸項的姿態、模仿老鼠吵嗄的慘叫，以強調他的觀點。琳茜後來接受訪問，坦承那次挫敗與惡評對她是“侮辱性的”（humiliating）與“毀滅性的”（devastating），她要一年後才能重新站起來。她把她的表演放在YouTube上面，把古典、搖滾、嘻哈等多種元素融會在一起，唱自己譜的十多首歌，點擊率高達1億1000萬次，踞YouTube有史以來音樂排行榜之首。

她錄的視頻（video）5個月被點擊2300萬次，剛推出的最新視頻6天內點擊率高達70萬次。她在2013年出版的個人小專輯《Crystalize》，為她贏得RlAA的金獎。2014年出版大專輯《Shatter Me》，2015年出版的《Life From London》都在市場熱賣，並為特玲取得多項榮譽。

相信自己最重要

一個那麼紅、經常在電視歌樂節目亮相的表演藝術家，在人來人往的地鐵站演出，仍然被眾所忽視的事實，似乎告訴大家：“人群”之大、之冷漠、之盲目、之善忘，人在人潮裡仿似一個小小泡沫，一瞬即逝。打擊沒有什麼了不起，正如盛譽之來同樣意外。

台上演出的瘋狂，聽眾/觀眾台下雷動的喝采，那是花開正盛的華麗，陶醉在掌聲中最容易讓人迷失。琳茜在12月的寒夜回到酷冷的地鐵站演奏，行人或過客顯然對手機留言更有興趣。琳茜在地鐵站“尋找自己”之餘，也似乎在提醒、警惕她“自己是怎樣走過來的”。

琳茜的個案也讓我們領悟，這個社會追求的是名望與光環，我甚至懷疑去欣賞交響樂、室內樂的聽眾，半數不諳音律，純粹附庸風雅。不要太相信評審的判斷，也不要太相信聽眾的鑑賞能力。主觀臆斷一直存在，錦上添花、跟紅頂白的現象於今尤烈。你要相信你是個無限的自我，是個可造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