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綏傑：駛過印象──生日快樂之後

妳安穩地躺在妳的小床上，巧手時而往上、時而無節奏地亂揮，一雙秀腿則漂浮在半空中，一動也不動。我看著妳，但妳卻不怎麼理睬我，小脖子還時不時轉來覆去，正享受著妳的美夢。一個多月就這樣過去了，但之前與現在，卻好像兩個世界，如妳的美夢般，令人無法理解，更沒法想像。原來，生命是如此奇妙及可貴。

是的。一個生命的誕生，真的很讓人期待。生產過程雖然很艱辛，但一切都是值得的。此外，親朋好友所帶來的氣球、鮮花、賀卡、衣物等，還有滿滿的祝福，我們都收到了，也心領了。歡慶一番後，回到漫長的育人之路，真正的考驗才正要開始。一輩子有多長，對妳的責任就有多深。

妳的性子很急，一睡醒就要喝奶，嗓子又特別大，中氣十足，所以鬧起來，喊叫聲真是非一般的響亮。我說妳這小傢伙沒按時報到之餘，還在妳母親的肚子中窩上了好一陣子，性格應該很悠哉才是啊！怎麼每次喝奶都這麼著急呢？我就這樣一直問著妳，妳每次也是一臉無辜地望著我，嘴裏卻大口大口地吸著母奶。有時卻明明很餓，也不要吸了，又自顧自地哭鬧著。一哭一鬧，又是一個白天，再隔一個夜晚。這裡現在夜長日短，妳母親還剛說感覺每次餵奶，都好像是從天亮喂到天黑。

妳的母親有時很沮喪，聲淚俱下地傾訴著自己還不能理解妳的世界，深怕妳得不到足夠的養分。女兒哭鬧時，自己心裏不好受，真是為人母者的一道人生功課。但話鋒一轉，聊到妳每晚的噴泉式排便方式，說起來卻好氣又好笑。這可能就是妳要傳達給我們的訊息，讓我們知道妳很健康。噴完之後，還附上一個美美的笑容，真是拿妳沒辦法。

那天，抱著妳，望著窗外，藍天白雲，一地綠草，還有一大群的白鳥。妳靜靜地看著，發呆。我輕輕地問妳在想什麼？妳沒回應，繼續看。我再詢問妳是否在思考人生，而妳好像有所感悟般，看了我一眼，再望向窗外。妳我就這樣享受著屬於我們的美好時光，親切而溫柔。我心想，是否可能會有這麼一天，妳會告訴我說，那年的那個午後，關於人生的問題，妳已找到了屬於妳自己的答案呢？這過程中一定摻雜了許多的歡笑與淚水，而妳，就是那個說故事的人。

每當妳喝完奶後，睡覺以前，眼神炯炯四處晃時，我都會托著妳的臉頰，與妳四目交接。妳就這樣望著我，我不知道妳看到什麼，但我卻從妳的眼眸子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妳有時會閃爍掉，但更多時候是帶著一絲絲微笑。雖然妳還不會說話，但我已深深感覺到妳的喜悅中，已存在著父親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