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面的父親 | 中國報 China Press

體面的父親

文:雅蒙



兩名約五歲的男童與女童飛奔過來,大聲又歡喜地叫道:「爸爸、爸爸!」誰也沒注意到楊鐵安臉上的驚愕,只見這對出奇漂亮的孩童竟然直奔楊鐵安,他蹲下雙手摟抱他們,微笑說:「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媽咪呢?」在兩名幼童嘻嘻哈哈聲中,方嘉蔓突然站起來就走……

週末下午,這間五星級酒店的茶座照例座無虛席,客人都自恃是有教養的高級都會人,說話都輕聲細語,輕音樂雖然聲量低微,仍盈耳可聞。這時,角落傳來好幾個女生驚喜交集的尖叫聲,叫得全場茶客注目,大家轉頭看是誰這樣失禮,原來是約十名標緻時髦的女郎,個個笑容滿面,顯然是聽到什麼好消息。眾茶客一笑置之。

剛剛是座中最美麗最有氣質最能幹的女郎方嘉蔓宣佈:“我已經與鐵安正式訂婚了,婚期在半年后。”所以引得眾女又驚又喜的歡呼。眾女郎欣賞訂婚照,又羨又妒地說:“嘉蔓真是上天的寵兒,自己本事,還找到一個十全十美的夫婿。”方嘉蔓矜持客氣地微笑:“鐵安哪有你們說的那樣好。”實則她芳心竊喜,未來夫婿楊鐵安英俊高大強壯學歷好,他還有本事,有自己的公司經營國際貿易。



兩個仿若天使孩童

不久,風度翩翩的楊鐵安來了,眾女又一陣令人側目的喧嘩聲。楊鐵安瀟灑地說剛向酒店訂購了杯子蛋糕,權當喜餅讓眾女帶回去。這時只見兩名年約五歲的男童與女童飛奔過來,大聲又歡喜地叫道:“爸爸、爸爸!”

那是一對長得標緻如天使的小男孩與小女孩,眾女都含笑看著,一邊說:“長得這樣好看,倒要看看他們的父母是誰?”誰也沒注意到楊鐵安臉上的驚愕。只見這對出奇漂亮的孩童竟然直奔楊鐵安,他只有幾秒的遲疑,就蹲下雙手摟抱他們,以標準慈父的聲調語氣微笑說:“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媽咪呢?”在兩名幼童嘻嘻哈哈聲中,方嘉蔓“嗖”的站起來就走,楊鐵安待要拉著她解釋,眾女把他推開,蜂擁著疾步而去。楊鐵安在孩子拉扯下也走不開,索性抱起他們離開,一邊說:“你們怎麼會在這兒?”這時,才看到兩名保姆氣急敗壞尋了過來。

晚上,方嘉蔓在自己的香閨,剛才出了酒店,她就婉拒閨蜜要陪伴她的好意:“我要一個人好好想一想。放心,我不會為一個愛情騙子尋短見。”

這時,她心裡仍然充滿憤怒:楊鐵安竟與其他女人生了兩個孩子,更不能饒恕的是他只言未提過。也不知他與這兩個孩子的母親,是否還藕斷絲連……

她重開關掉的手機,只見一大串未接聽的電話都是同樣的號碼,當然是楊鐵安的電話。這時鈴聲又響,當然又是楊鐵安。她想了想,接聽但不發一言,只聽楊鐵安低聲下氣說:“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你宣判我的罪名,也應該讓我有解釋的機會。你不相信我,總該相信你自己的眼光,你不會挑選一個愛情騙子。我現在就在你公寓樓下……”方嘉蔓仍然不發一言,但按了開門的鈕,讓他進入公寓。

楊鐵安相當安詳地說:“這件事原本我一直想向你提起,只是不知道如何開口。他們的確是我的兒女,但我仍然有婚姻自由權,我與他們的母親從來不是戀人,在孩子一歲前,我與他們的生母利碧亞根本是陌生人。”

楊鐵安繼續說:“那一年我才25歲,已經破產欠下許多債,都因為野心太大,加上求成功心切。那時一無所有的我,到一個度假勝地當酒吧侍者,邂逅來度假的利碧亞。精明能幹的她比我年長19歲,但一點都看不出,我們成為忘年交。

做生意也探望孩子

利碧亞說她是別人認為的女強人,一直專注事業,虛度青春。她說沒結婚她倒不重視,只是身為女人,白白辜負上天賜予她當母親的機會,她很遺憾。是我自己建議說:沒有丈夫不代表你不能懷孕生孩子。沒想到她認真考慮。第二天,她要求我捐出精蟲讓她人工授孕,她說她會酬謝我,而且不少。那時失意的我窮到要命,最需要的就是金錢,認為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他望著方嘉蔓說:“她明白我需要錢,給我一萬美元。過后,她就安排人工授孕程序,然后我們各散東西。我也幾乎完全忘記這件事。兩年后,母愛之心令利碧亞決定要找到我,告訴我,我已經有一對雙生兒女。”

聽得入神的方嘉蔓,不由自主問:“母愛之心?”楊鐵安微笑:“是,母愛對孩子是無微不至的,這時她開始為孩子擔心,萬一她出了事,雙生孩子怎麼辦?她沒有可信賴的至親,她最不想的是雙生孩子被送入孤兒院。于是,她開始尋找我的下落。她委託一位顏凡先生找到我。我答應當雙胞胎的父親,因為我一見到他們,就即刻愛上他們了。”

楊鐵安繼續說:“利碧亞與孩子住在一水之隔的鄰國,我每個星期過去做生意是真的,也是要去看孩子。利碧亞知道我與你的事,她認為我應該告訴你,只是我不知道如何開口,我怕你不諒解離開我,這是我最不願意發生的事。”他望著她說:“我可以告訴你,我與利碧亞只是好朋友,生意的夥伴,再沒有其他。我們只是雙胞胎的父母。”

方嘉蔓想到一件事:“你不是說已經身無分文破產了嗎?”楊鐵安微笑:“瞞不過你,做生意的本錢是利碧亞給我的。她找到我后,借本錢給我做生意,如何做生意也是她教我的,她要我成功,因為希望孩子有一個體面的父親。”

他望著未婚妻說:“我不知道利碧亞帶著孩子過來玩,在這裡,我們是不碰面的。剛才我告訴利碧亞了,她要我向你解釋。她說我唯一的錯,就是沒向你先說清楚這件事。”

他微笑說:“利碧亞說凡事必有兩面,在你這一邊也有好處,我已經有了孩子,不會迫你生孩子。”方嘉蔓立即說:“沒這種事,當然我要生自己的孩子。”然后她說:“你要好好介紹雙胞胎與我認識,特別是利碧亞。”楊鐵安連連說好。

楊鐵安覺得他剛才請教利碧亞,如何補救與方嘉蔓的婚事是最精明的決定。利碧亞說:“你去向她解釋說明一切,求取她的原諒,你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告訴她真相。”楊鐵安猶豫:“所有的真相嗎?”利碧亞微笑:“當然不是,有80%的真相就已足夠說服她相信了。”

方嘉蔓與楊鐵安誤會冰釋,兩人更決定提早結婚。方嘉蔓要雙胞胎小鐵與小碧當婚禮的花童。利碧亞也出席這個盛大豪華婚禮,這是她送出的禮物。在觀禮席中,她聽到后排兩名顯然是方嘉蔓閨蜜的女子說:“嘉蔓真是好福氣,嫁到楊鐵安這樣十全十美的男子,英俊高大瀟灑又能幹,年紀輕輕就有自己一盤生意,聽說還做得很好。”

利碧亞心裡笑:如果她們知道在我重新找到楊鐵安之前,他是幹什麼樣的營生──英俊高大瀟灑就是他找錢的工具。

利碧亞要楊鐵安隱瞞20%的真相不告訴方嘉蔓,主要是為了保護他們的雙胞胎。利碧亞努力要楊鐵安脫胎換骨出人頭地,就是要孩子有體面的父親,她才不想人家知道楊鐵安以前是午夜牛郎、是舞男、是男伴游、是男妓。

利碧亞的確是在一個旅游勝地邂逅那時在酒吧當侍者的楊鐵安,只是他也出賣自己的身體給願意出錢的寂寞女游客。

母愛比宇宙更神秘

利碧亞包了他一個星期,沒想到竟然珠胎暗結。她驚喜,決定保留胎兒,更喜出望外的是生下雙胞胎兒女。

然后,的確是母愛之心,令她決定找回楊鐵安,她要雙胞胎有父親。她委託顏凡辦理,顏凡告訴她楊鐵安仍然在當牛郎。利碧亞懊惱地說:“我不能讓孩子有一個當男妓的生父。只是我也真的希望孩子能有父親愛護。”

顏凡微笑:“兩件事也可以是一件事,我試探過楊鐵安,他也不想當牛郎,被那些女人當性玩具。你可協助他脫離這一行,讓他光明正大地生活,也就可以讓雙胞胎有一個體面的生父。最好的計劃,就讓楊鐵安成為一個十全十美的男人。”

利碧亞考慮后微笑說:“好吧,就算是答謝楊鐵安讓我有兩個最可愛的孩子。再說,我總不能讓孩子日后沒有面子。”顏凡覺得母愛之心,真是比宇宙更神秘。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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