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肯：啃日子──手機遺失記（完） 嗨，手機

釀豆腐D店是一間沒有招牌的住家，裡頭空空如也。手機照片裡的廚房，可見窗口鐵花是蝴蝶圖案。這是關鍵。我走到后巷去查看鐵花。沒有蝴蝶，但設計極為相似。

D店旁邊是一排商店，正好有一家釀豆腐店，十分乾淨，好像營業沒多久。我們走過店前，裡頭的老闆正和送貨工人高聲鬥嘴。羊先生有點害怕。“丟你阿X”是流行語。

我像重看電影畫面那般在店前退后兩步，仔細一看——連接煤氣桶的管子是藍色的，跟照片裡的一模一樣！藍色煤氣管很少見，我印象特別深刻。

接下來，走到后巷查看廚房鐵花就水落石出了。皇天不負有心人，廚房窗口鐵花上的蝴蝶，正在迎接我。洗碗的員工看了我兩眼，用印尼語不客氣地說：“看什麼看？”

一天內連吃四家釀豆腐，對我算是一項紀錄了。我們坐在店裡，羊先生一陣傻眼，景象和照片裡的完全吻合，而且那廚房裡的華裔婦女正好走了出來。這回一定不會錯。

用餐畢，我們將照片展示給婦女看，她大吃一驚，根本不記得自己何時被拍，有點慌亂地告訴我們她連手機也不會用。我們將事情的經過告訴她，並希望她如果見到印尼大嬸，勸請她把手機還給我們。就這樣，我們結束了一天的“釀豆腐之旅”。

接下來的事情都是由羊先生向我轉述的。星期二一早，他到咖啡店赴約。印尼大嬸問他：“Ganti rugi（賠償金）？一百塊？”

羊先生火大，反問道：“手機是我的，我還要賠償妳？”印尼大嬸沒辦法，安靜離去。

羊先生點了一碟炒米粉，印尼大嬸端上，並把手機交還來，嘴裡嘀嘀咕咕說：“別人出價三百塊跟我買，我都不賣呢！我還小心地保管……”

炒粉攤老闆（即印尼大嬸的老闆）說，印尼大嬸時常撿到手機，給她三十令吉喝茶吧！

雖手機已到手，但羊先生仍付三十令吉給印尼大嬸。印尼大嬸笑得燦爛，一副很滿意的樣子，仿佛準備等待下一個獵物（水魚）出現。

手機完好無損，就是新增了幾張釀豆腐的照片、近一百首印尼歌，系統語言變成馬來語。電話簿裡只有兩個女性名字的印尼號碼，相信那是她的女兒吧？她一定很想念她們。我想，撿一個小便宜為人之平常，也不必太為難對方。

這次很僥倖的，手機被一個只會打電話和聽歌的印尼大嬸撿到。然而我們之前的推測全都錯了，其實印尼大嬸沒有固定的僱主，早上是炒粉攤的員工，下午到釀豆腐店工作。照片都是她朋友拍的。一切跟釀豆腐關係不大。手機會自動上網，上載圖片和顯示地點，是因為咖啡店有WIFI，手機自動連線！

我忍不住要跟我的手機說：“嗨，一個月不見，我差點認不出你呢！”

手機失而復得的這天，正好是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