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讀‧內在堅硬之盾

特約：梧臻熙
要成功，外圍的助力固然重要，但內在的堅強，以及知不足而進取，才是讓你的人生能夠在面對各種磨難時，積極地踏穩步伐向前走……

這是我第一次讀村上龍的小說作品，身邊許多寫小說的朋友都愛村上龍，出了幾本長篇小說的那天晴便是其中一位。因為沒讀過，所以無法說太多。而另一位跟村上龍一樣受歡迎的村上春樹的作品，我倒是讀了不少。兩者比較起來，各有特色，但村上龍的小說更容易被理解和消化，不至於像村上春樹那般，有著濃得化不開的情感糾結。

今天要談的這本《盾》，是很薄的一本小說。說不上長，百來頁，兩三個小時便能輕易讀完。但談的事情卻不單薄，甚至有些厚重。這種舉重若輕的小說寫法，是我所追求的——一個簡單的故事，用簡單的文字，直擊人心。

因為不彆扭，所以讀起來輕鬆。《盾》的全書由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小島和山島展開。兩個小孩小時候性格各異，小島性格默然，在大人眼中是問題小孩，山島性格開朗，是人人稱道的小孩子。直到有一天，兩個小孩跑到山上，找一個隱居起來的老頭子，老頭子給他們講了一堂人生課——如何尋找保護內心最溫柔的那個盾，因此開始了小島、山島，用盡半生尋找這個“盾”的追求。

這個“盾”是什麼？村上龍並沒有在小說中講明白，留白的想像空間，倒是予人無限聯想，讓你自行填充。村上龍這樣的寫法，也不是新穎的手法，從文學技藝的角度來看，甚至是陳舊過時的！但，要帶出人生意義，讓讀者了悟如何保護自己的柔軟心，倒是不得不多一些敘事，寫得淺白些，不然就變成普魯斯特的《追憶似水年華》，寫七大冊也未必能讓人讀明白其中玄妙。

不沉溺在安逸生活

那麼，村上龍所指稱的“盾”是什麼？我想應是人生成長階段，不斷面對問題，重新思考，並且再次定義自己的境況比喻。

好比小時候不那麼一帆風順的小島，反倒是長大了，因為在中學時期參加拳擊，獲得肯定，從中確立了信心。反而是山島，他自小被認為是個乖孩子，成績優秀，但上到中學之后頻頻遇到挫折，信心挫敗，自信一度跌到谷底。

我們都知道一句老話，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成年后的山島，在情緒與境況非常糟糕的時候，考進了獵犬訓練中心，雖然過程也並非順利，但在最後他從訓練獵犬的過程中，重新尋回自己失去的“盾”，也有信心及成功地走向中年人生。

相對的，小島年輕時期那看似風光成功的人生際遇，沒料到最后因環境變遷，時代改變，他縱然以為自己在工作上，有許多人庇護，以為找到了自己賴以終生的“盾”，孰料一場風暴，這在工作場上換來的外在之“盾”並不堅固，一摧就毀，小島也自此落魄，甚至一度尋死。

讀完書的那個晚上，夜間醒來，靠墻而坐時，想到小島與山島，反觀自己，何嘗不也是在尋找那個可以保護自己柔軟心的“盾”？但這個盾在哪裏？如何形成？不得而知。

有人覺得這盾是用功績名利所組成的，如小島，有人則認為要有一個堅固的盾，得靠自己領悟，如山島。我是傾向于后者的。要成功，外圍的助力固然重要，但內在的堅強，以及知不足而進取，才是讓你的人生能夠在面對各種磨難時，積極地踏穩步伐向前走。

說到底，《盾》這本小說無非是教人不要忘記初心，不要自滿，也要有危機意識。但人在優渥無憂無慮的環境中時，往往容易沉溺在自我陶醉中而不自省自覺。缺乏自覺的人，就像魯迅所形容的“鐵屋裏的人”，若非大難臨頭，火燒眉毛，恐怕也不想要離開鐵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