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學生崇弘與裕美已回國,教了他們一年,他們分享的見聞也豐富了我的生活。崇弘來自以雪景聞名的北海道,熱帶人對于雪向來都很嚮往,他自然不認為下雪很浪漫,因為冬天他每天都要花上四小時鏟雪,若不趁早把新下的雪鏟掉,舊雪會變得僵硬,剷起來會比較困難。他家鄉的房子是雙層的,房子外有樓梯連著二樓,冬天時一樓門外會積雪,不鏟雪會讓家人行動不便。
他們是交換生,獎學金頗豐厚,一個月生活約兩千多令吉,因此每次假期他們都去旅行,有時是馬來西亞國內旅行,有時是到其他東南亞國家旅行,而且都是獨自旅行,非常獨立。
我曾半開玩笑地建議崇弘搞代購,他覺得這個提議不錯,並說他發現日本商家會把賣不出去的東西硬說得很好,以吸引不瞭解情況的外國人前來掃貨。他是個精打細算的人,無意中發現在馬來西亞考駕照比日本便宜多了,于是去學車,考了一張駕照,回國就可以換成日本駕照。
教漢文化圈的學生,有很多體驗是很特別的。裕美看著課本裡的生詞,問:“老師,中文‘天’字的上面一橫原來比下面的橫划短?日文的‘天’是相反的。”崇弘也搭腔說,他還發現很多這樣的例子。我知道中文漢字和日文漢字有些有差異,但細節我不太清楚。大學時,在學日文的學姐發現日文的“今”字中間,應該是橫而不是點,因為日文老師圈上她寫的點,表明那是錯字。日文的“娘”是女兒的意思,也讓班上的華裔學生感到驚訝。我的日文組華裔同事說,中文漢字和日文漢字的差異,足以寫成一本書。
有時候,某些生詞我也不必多說,雖然他們一時看不懂,但我把繁體字寫在白板上,他們就懂了。我要處理的只是語法和讀音。崇弘有一次指著“生活”二字,問我讀音,我知道他對字義是懂得的。偶爾我告訴他們讀音以后,會順便問他們日語的讀音。有一次他們告訴我,雪人的日文漢字是“雪達摩”,我和他們說起禪宗始祖達摩祖師,他們覺得很有意思。當他們學到生詞“天氣預報”,崇弘就用日語再念一次,因為讀音和中文很相似。當我們聊到哆啦A夢,我播了廣東版的哆啦A夢主題曲給他們聽,“叮噹啊,誰都喜歡你,小貓也自豪”……“小貓也自豪”這節多出來的翻譯,逗笑了裕美……
這些都是我所記得的,我還記得崇弘回國后第一個面子書帖子:
我回到日本了。今天有雪,我在機場看到一群馬來西亞人,衣著單薄,還穿著拖鞋,就如我在馬來西亞見到的人們一樣,我在懷疑他們受得了這裡的天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