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创.购买欲(上篇) 从卡带走向光碟
特约:郑泽相
自喜欢音乐以来,就开始购买音乐了。刚开始是卡带,当时一卷卡带大约十令吉,以当时的购买力来说,可吃上七八碗云吞面了。当时喜欢的音乐,不过就是四大天王、巫启贤。有时为了省钱,还自选歌曲去唱片店让老板台底录制“精选盘”——也就是盗版!满满两面120分钟的卡带,也是十令吉,都是自己喜欢的歌曲!
在不了解版权概念的时候,那是大碗加好吃的。看到摆在橱窗里的CD售价,觉得不可思议,三十多令吉一张专辑,那是一个多月的零用钱,得饿一个月才买得起。不过,在新年拿到红包,或假期打工存下钱,开始买CD之后,已没办法回到买卡带的从前了。
我人生第一到第五张CD,依序为《日本钢琴家西村由纪江精选集》、《Pavarotti My Heart’s Delight》、《 The Highlights from The Phantom of the Opera》、《Quartet West: Now’s The Time》、《Oscar Peterson Live at Blue Note》。从这个名单看来,当时已非常迷恋音乐了,而且臭屁得很,只买舶来品!
当然,这些唱片是我听得彻底,听得倒背如流的音乐,甚至到现在,还可以回忆起那唱片小册子的手感,盒子的味道,小心翼翼将CD从托盘拿出来,轻轻放在唱机托盘上的心情。
那时的CD,可说是民用科技的最高端啊!读到村上春树写的《日出国的工场》,一篇参观CD工厂的情景,我可是心跳加速。尤其说到在那光滑的CD表面,是亿千万个凹凸点,激光读取收录在那上面的资讯,转化成讯号在唱机里,化为音波再传达出来成为乐音,看到这过程,我脑袋胀胀的很感动。
音乐世界开始崩坏
在Discman还没普及的时代,就算有能力拥有,也不可能带去动不动就突击检查的学校。走路上学的路途并不遥远,早上天刚亮,走在微凉的空气里去学校的路上,穿过五脚基,越过马六甲河,我脑袋里唱的是听过了无数遍的那几张CD,血脉里是满满的元气。
当时,我并不知道1980年Sony和Philips正展开血战,在CD做为载体这崭新科技谁主天下的战场上开打。1990年,CD正式超越卡带,成为音乐载体;黑胶唱片大约在1998年退出时代的舞台,马来西亚第一家Tower Records进驻KL Plaza。
2001年,世界各大唱片厂牌被财团收购、合体,变成五家主要唱片公司。不过我记得的是,大约在1998年,有个朋友向我借了几张爵士乐唱片,说是要去拷贝,当时我还觉得不可思议,也正是那个时刻,我相信的世界开始崩溃,裂痕显现!
从婆婆抽屉偷钱买CD
在一个月零用钱大概只有35令吉的时代,如何在一个月,买两三张唱片呢?虽然我在放长假时,到鸡饭店、药材店、漫画店打工,不过还是凑不足钱去填补买唱片的诱惑。
家乡那家历史悠久,老板夫妇超好让我尽量听、尽量问的唱片行,从学校回家的路途上,还特意绕道经过,只为听他们播放的音乐。
在学校图书馆,硬啃音乐、电影、艺术杂志,看到好多我未必了解,不过一定要拥有的唱片。在各种管道收集的唱片目录,似乎是我的“春宫杂志”一样,躺在床上,盯着印刷精美的唱片介绍,口水禁不住流,这诱惑侵蚀着我的理性。没钱怎么办?偷呗!
同住屋簷下的婆婆是最佳人选了,趁大人不在家,打开她没上锁的抽屉,心跳的巨响,像是外面传来的雷声,手颤抖不已,而羞耻心让我脸孔麻木。后来买了一张Bossa Nova的唱片,可说影响了我的一生。
食髓知味,再偷第二次,又偷第三次、第四次……进行了半年吧?婆婆虽年老却不懵懂,我的罪行终于在纵欲过度后被揭穿,被修理了一顿。也还好被捉了,如果当时没被捉,是否会一直沉沦下去,变成现在的巨鳄政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