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妮蕓：去天堂跳舞吧！

Emage Style Consultancy創辦人

我有兩個姑姑，一個性格激烈、強悍，一個膽小怕事，從小我都是跟著這兩個姑姑一起長大，我們睡在一起，她們就好像我的大姐姐般，我是她們看著長大的小孩。

今天我想說的是大姑姑的故事，她就是那個比較怕事，一直學不好駕車子，考車牌也要考四、五次才過關，買了車子卻不敢駕出家門的女人。自小我只看過小姑姑開“派對”，有很多男孩追，卻從來沒有看過有男孩來找大姑姑。

當然小姑的確長得比她漂亮，但我覺得大姑年輕時也不遜色，薄薄的雙眼皮反而多了份東方美。我還記得她有張70年代拍攝的黑白沙龍照，頭髮梳得特高，她那時十八年華，微笑裡透著淡淡的優雅與美麗。

在那個年代，祖母認為每個女孩都該找個男人，有男人就是好歸屬。所以她在年紀不太輕時終於還是接受了一個男人，雖然從一開始她已經知道這個男人神經大條，也許這一輩子她必須像照顧小孩那樣照顧他。在我中學還沒畢業前，她終於出嫁了。

承受女人背負的枷鎖

我還記得那時候我當她的伴娘，她穿上美麗的婚紗與那個我們覺得很陌生的男人在一起進行傳統婚禮。但婚姻並不像她預想中那樣，那只是一個代名詞。她沒有浪漫的蜜月，也沒有甜蜜的旅行，更沒有鑽石戒指或包包；她一生就只坐在那輛破摩多上，每天讓他從島上載回北海的小屋，十年如一日的過日子。

但姑姑很少對我們訴苦，我們只知道那個男人不好惹，姑姑時常要看他臉色，尤其是偶爾要讓他稍微等待時，那個臉就會特黑。但是我們都不敢幹涉，以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也許這就是兩人相處了二十多年的相處之道。到了今天她走後， 我們才知道，原來她早已經受不了，她只是默默承受自古以來女人所背負的枷鎖。

她咬緊牙根，但長期缺乏愛，再加上沒好好照顧自己的健康，她終於不敵細菌侵襲，病倒了。最後關頭，她才讓小姑送她進院，但不到5天，連報告都還沒有出來，她就決定自我放棄，離開我們了。她走得非常倉促，我們一點準備都沒有，這一刻我才懂得原來死亡是不會給我們任何預告的。

大姑，我還沒來得及去《雲南護髮》幫你買你一直碎碎唸要買的生髮水，我還沒來得及幫你安排你的台灣之旅，你卻執意的走了，真的讓我完全措手不及……

從沒想過新年的見面會是永別，我們沒有好好相聚，那是我永遠的遺憾。姑姑，我只想告訴你，你現在自由了，你終於可以任意的飛翔去看外面的世界了！

走吧，走吧，你不需要再眷念家人了，去你想去的地方， 穿上你喜歡的花裙子，去天堂跳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