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現場．跨越一步天地寬

報導：方俊心
攝影：依哲

這天，午餐前的最後一個活動是馬來武術（Silat）。武術老師讓小朋友兩人一組，互相演練老師教的禦敵招式，你出拳我化解，我伸手你格擋。由於動作必須有一點力道和速度才實在，讓人好奇接下來會不會有完全不動或扭打起來的戲碼，畢竟小朋友們並不真正互相認識，有些還語言不通。

有一對華裔馬來裔組合，兩人起初都顯得有點不甘不願，不太想有肢體接觸的樣子，後來大概是身熱了，動作慢慢大起來，最後簡直是你來我往，欲罷不能。雖然語言仍舊不通，可是當下感覺有什麼東西剝落了一些，天真笑容消弭了原有的緊張。

近年來，不同膚色間的差異與矛盾不斷被放大，尤其人人都掌握了輕便的傳播管道，點一點，寫一寫，事情或觀念就輕易傳開；一方面我們與友族接觸的機會又越來越少，居住環境、用餐地點、宗教場所，甚至學校都使我們漸行漸遠，嘴巴上我們說要跨族群，但怎麼跨？我們心裡沒個準。

“Force4Serdang”（動力沙登）計劃率先做了“實驗”，以跨種族教育為主，輔助教育為輔，在沙登進行了五次“EDU4ALL”活動。今年，他們要把活動次數增加到16至18次，以非常有限的預算，在口號喊得震天價響的國度，踏踏實實為跨族群獻一分力。

有技在身乘法不難

第一梯次EDU4ALL最後一場活動，在沙登區的IKRAM活動空間進行。這天的主題是“Fun with Maths”（趣味數學），主辦單位請來了拉曼大學數學與精算系系主任張運華博士，給小朋友玩“趣味乘法”。

乘法怎麼玩？只要紙、筆，懂得背乘法表，還有掌握一些老師教的技巧就可以了，哪怕二位數、三位數相乘，數字再大，只要按“技”操作肯定不會錯。

期間老師問，誰會背八的乘法表？一位華人小男生把手高高舉起。老師讓他到教室前背，基於大家使用馬來語，小男生囁嚅著，腦袋似乎一片空白，也許正在積極運轉著每個字的翻譯，最後老師只好請他把答案寫在白板上。他把字寫得小小的，寫成一座螞蟻山。

把你我距離再次拉近

接在趣味數學後的活動是馬來武術，由兩位壯男老師給大家示範講解。小朋友分成男女兩隊，然後兩兩成組，演練老師教的基本技巧。先前背乘法表的男生被分配到跟一位馬來小男生同組。

你來我往，其實是再普通不過的互動，二三十年前，我們還能在同一個茶餐室吃飯，四五十年前，我們還住同一條村子，但今天，只不過要能面對面互動，很多時候卻需要大費周章安排、邀請、進行、鼓掌，無所適從的不只是小朋友，努力克服的也不只他們。

2014年，賴康輝在沙登組屋區組織了一個分派食物的活動，志願工作者多數是華人。結果他們發現，馬來同胞對這些食物相當遲疑，想拿又不敢拿，後來當他再度發起類似活動，就找來了各族志願工作者，200份食物在短短20分鐘內就派光了。1

賴康輝的經驗，成了張安翔很好的參考，張安翔深深體認到，工作人員必須跨族群，參與者才可能跨族群，於是籌備Force4Serdang時，他拉攏了五個公民團體，Learning for all、伊斯蘭革新理事會（IKRAM）、雪華青、淡米爾基金會（Tamil Foundation）和行動方略（GBM）加入，希望多元的背景，能擴大參與者的舒適圈，使活動取得比較好的效果。

我們邀大家一起來做

武術活動結束，小朋友放學了，最後一道迎接他們的是美味餐點，當中有些是工作人員或家長親自準備的。家長陸續進來，孩子邊吃邊玩，他們就圍坐一圈，分享參與EDU4ALL的心得。

IKRAM中央執委會副主席、青少年成長委員會主席Shahrul Aman（沙魯阿曼）相當看重這個交流會，親自出席。他說，不同族群日漸疏離的事實讓人難過，而且只要發生一丁點事，大家的敏感神經就會被挑動，這樣非常危險。他希望大家能團結起來，不分族群一起生活，所以IKRAM很支持EDU4ALL的活動。

IKRAM雪邦區部的Mohd Hussaini（胡賽尼）是Force4Serdang的IKRAM主要代表，“IKRAM一直想倡導多元，但是找不到方程式，直到我們加入了行動方略。平時做活動，我做就馬來人來，康輝做就華人來，我們只有一起做，大家來才一起來。”

儘管如此，從家長們的回饋中看出，家長比較看重的還是輔助教育的層面，比如孩子已經參與四次活動的Indra說，她鼓勵孩子參加EDU4ALL，因為孩子可以在這裡學習新事物，認識更多朋友，在公眾場合比較不怕生。

互相串聯助弱勢學生

經過一趟內部檢討後，上兩個星期天，第二梯次的EDU4ALL活動已正式開跑。他們獲得了成員團體的撥款，籌到總數不超過8000令吉的預算，希望能把這些金錢最大化，進行16至18次的活動，其中更希望能以戶外學習活動為主，比如參觀動物園、科博館等，增加學習趣味。由公民團體撥款給公民團體，讓人不無感慨，資源都跑到哪兒去了呢？

總協調張安翔說，“我們的義工是沒有車馬費津貼的，大家自掏腰包，有時也會出錢幫忙買點東西，水、食物、教材等。”他們不開放公眾捐款，“如果有人要提供包裝水、文具，我們非常歡迎。”

接下來Force4Serdang也會加強跟Learning for all的聯繫，如參與者的學生碰到一些困境，希望能夠串聯IKRAM或Tamil Foundation的力量幫忙解決。他們碰過家長不讓孩子上學受教育的個案，希望透過IKRAM的宗教師介入後，家長最終答應讓孩子去上學。

國內的教育情況是本複雜的圖譜，大家各自從中理出頭緒，尋覓自己能介入、貢獻一分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