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韋地:真醫生假文青──懷念陳強華師 | 中國報 China Press

林韋地:真醫生假文青──懷念陳強華師

老師離開兩年了。



仿佛只是昨天的事。

幾天前才和文壇一位前輩提起,老師離開以后,提起他的次數反而更多,老師離開越久,他的身影反而更巨大,變得更清晰。有時我想親眼看到他,而不只是在腦海裡思念時,我便上網搜尋他的名字,或到他留下的面子書,還是可以看到好多他的照片,他留下的字句、詩,或留給誰的留言,好像他就在那裡。

去年他生日那天,還是有好多人在面子書上和他說生日快樂。



老師離開以后,我因緣際會進入那個他曾經存在過的場域,見過許多認識他的人,發現這場域裡到處都是他的身影。我似乎只是在追尋著他走過而留下的痕跡,發現那裡其實留有一個巨大的空缺,那個他曾存在過的位置。他還在世時,我總試著和這場域保持一段距離,如今回想,更趨近一種年少時的叛逆。

老師其實沒有留下太多師者,或甚至父者的圖騰。因為他從來都不會給出一個標準答案,或強烈地堅持我該怎麼做,也沒有期望我會為他做些什麼,或刻意地在我心中植入一個巨大的他。更多時候,就是一個家人或朋友,嘻笑怒罵,互相開玩笑,互相用力批判。

有時候好像會對他有很多不滿,或許都源于對他的期望,我對他的期望好像總大于他對我的期望。年少時總希望心底尊敬的師者,或父者是完美的,但老師也是人,總有其個性上的缺點,軟弱和任性之處,如果回到那時候,或許應該給他一個擁抱,給他多些溺愛。

老師離開時還很年輕,五十多歲,正是一個詩人或作家最成熟最好的時候,應該有更多好的作品,或在現實裡,或在面子書上,分享他的閱讀,或是最近看的電影、聽的音樂。像是一顆太陽,提供圍繞他週圍的向日葵養分。

老師離開以后,每次回到北馬,從此少了一個去處。還來不及得到他的認同,還來不及和他說我最近做了什麼,還來不及和他一起做些什麼,我明明才剛剛長大,開始對他曾需要面對的一切,有一些理解,在他益發像個孩子之時。

老師如果還在,或許可以和他討論很多人生的疑惑和不解吧,或分享這碗麵很好吃也行。想念他和我說林韋地這爛透了和你為什麼不幹嘛幹嘛的時候,他對我總是誠實,如今回憶,他似乎才是那個最善良和熱血:嘿嘿我們一起來做個什麼吧的人。有些我在做的事,其實都是他會做的,或他已經做過的事。為什麼而做,一直以來那出發的都是相同的,不過就只是單純的喜歡,本質上的喜歡。自己喜歡的也想分享給他人,自己喜歡做的,也想找別人和自己一起做。那更趨近一種生活的態度。

近日,更常想起在編輯室時年輕一點的他,心中某個部分如鏡,那些忠誠的話,只能從自己的內心深處找尋了。

在新加坡當醫生、“草根書室”董事,曾獲花蹤文學獎、大馬中文部落格祭最佳藝文部落格獎。出版文集《在第一本書之前》、《不可一世》、《于是》、《兩醫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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