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蘿夏：入微──讀者成全

讀者很可愛，有時向他們求助，他們樂意成全。例如，我說很想念學生時代聽過的一首中國民謠〈茶林曲〉，可是竟然在網上也找不到。就有一位顏先生來電郵，願意燒製送我。他說他是在網上找到的，可見我在虛幻又實在的網絡天地裡，撒網尋魚的功夫實在不行。

記得是初中時代，在一個學生組織裡首次聽到〈茶林曲〉，雖然只有簡單的鋼琴伴奏，但王萃林的女高音，含著濃厚少數民族的鄉謠味，令歌曲能用美來形容。它實在是一首簡樸且深情的茶山情歌，年輕男兒問心上人：何時你才能下山來？採茶女郎爽快地回答：但等來年秋收后，哥哥你莫忘接妹來。

這首歌是收在藝聲唱片裡，那個時代，藝聲唱片被視為左派產品。好笑的是，我參加的那個學生組織，向來被左傾人士視為親美的右派。但領導層可能認為政治思想與文化藝術是兩碼事，所以在會所裡，學生唱的都是藝聲唱片聽來的歌曲，〈茶林曲〉是一首，還有〈百靈鳥，你這美妙的歌手〉、〈我的花兒〉與〈珊瑚頌〉等。

茶葉是中國主要農產品，茶山情歌實在不少，同名的〈茶林曲〉就至少有三首。顏先生肯定他有的，就是我想要的那首，因為歌詞相同。所以我終于圓了一個心願，得到了這首歌的CD。時光不饒人，以前還可以尖著嗓子學王萃林，現在十足老牛上樹，或者拉牛上樹。

這當然不是讀者第一次幫我完成尋找歌曲的心願。多年前，我說想找一首歌曲的曲調，作曲家以李白的〈春夜洛城聞笛〉譜成一首美麗動聽的歌曲。很快就有一位鋼琴老師給回應。她說她看了我寫的東西，記起她有一本琴譜裡，有一首以李白古詩為詞的歌，她找出來用鋼琴彈了一遍。她在寄琴譜給我時寫道：是很動聽。我的回禮是一張席德進的少女油畫卡片，收了廿年。希望這位鋼琴老師一切如意，希望她還是我的讀者。

李白這首七言詩才四句：誰家玉笛暗飛聲，散入東風滿洛城，此夜曲中聞折柳，何人不起故園情。

是學校一位修士教我五哥一班學生唱的，我聽了五哥在家裡用口琴吹奏，覺得動聽，“一曲難忘”。那時我才念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