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室.書中世界廣 一個人不孤獨 | 中國報 China Press

會客室.書中世界廣 一個人不孤獨

拍攝隊伍跨越中國11個省,把與長城有關連的地方都一一記錄下來。
拍攝隊伍跨越中國11個省,把與長城有關連的地方都一一記錄下來。

特約:子若
圖:練國偉、受訪者提供



今日登場
中國紀錄片導演梁仁紅
“一磚一石,凝聚著古老的民族智慧。一城一池,構建了千年的和平秩序。長城,講述血脈相連的中國故事。”
這是中國大型歷史人文紀錄片《長城:中國的故事》的廣告文案,字裡行間把發生在那座長城裡的大小故事給濃縮起來,紀錄片裡頭更展現了歷史與現代的對話,人與人、人與建築物的相依偎,還有一段段流傳已久的美麗傳說。

不問而知,這項攝製工程需要鯨吐龐雜的歷史資料,並從艱深的學術內容中,梳理出整部紀錄片的敘事主幹,使它貫穿片子的始終。不說不知,扛起這個重責大任的人,竟是外表看起來嬌柔麗質的浙江女子梁仁紅,她不只是出任這部大型紀錄片的總導演,同時身兼總撰稿人。

眼前這位亮眼的浙江女子梁仁紅,在做客《架勢堂》時,回想當初。她在大學修的是新聞科系,由于攻讀期間,上了一些關于紀錄片的課程,並接觸反映當代中國的現實紀錄,進而對紀錄片產生了莫大興趣,更萌發鑽研它的念頭。

她知道,紀錄片有許多跟人性接觸的部分,在深入瞭解歷史的部分后,她更喜歡了,于是在內心的呼喚下,她如願考進了北京廣播學院影視學院(現為中國傳媒大學)。



畢業以后,她于2003年進入北京科學教育電影製片廠工作,期間,擔任過中國中央電視台《天下大觀》欄目製片人、紀錄片《玉石傳奇》中擔任總導演。

缺乏閱讀,如缺乏思考!

數年后,她憑著出色的表現獲獎無數,2007年憑《老腔絕唱》獲第9屆四川國際電視節“金熊貓獎”最佳長紀錄片一等獎;2008年以《古蜀尋蹤》獲第10屆四川國際電視節“金熊貓”獎紀錄片長片入圍獎;2009年則憑著《追尋黑色的精靈》獲國家廣播電影電視總局2008年度科技創新獎科普類一等獎。

她之所以把紀錄片導演這個角色發揮得淋漓盡致,歸功于酷愛讀書的特質,她形容,讀書幾近讀到了癡迷的地步,恰恰愛讀書是紀錄片導演必備的條件之一,因為這份工作需要從既龐雜又艱鉅的內容中,進行整理、分析與解釋,“可在我眼裡,這些資料一點都不枯燥呀!”

在唸書時期,像她這樣一個女孩,在同學們眼中被視為不合群,“總是不在大家的身邊,但凡不是讀書天,當大家都樂于出席各種舞會,我都會躲到圖書館裡看書。”

由始至今,她是如此享受一個人閱讀的孤獨,但她一點都不孤寂,因為閱讀可以讓人從書裡看到更廣闊、更不一樣的世界,“我們在教育過程中所讀到的書,有時候是需要通過其他書的知識來打敗,這都帶給我不同程度的滿足感。”

對于時下缺乏閱讀並以科技視覺作為生活主調的孩子,她認為,這個世代的孩子確實很容易接受新鮮事物,但缺少了思考的時間,也少了一份探索的心。

對于結合了視覺與深度思考的紀錄片,她聲稱,紀錄片滿足人的好奇心,這種好奇心是對外面和內心世界的宏觀跟微觀的結合,“紀錄片與閱讀一樣,它看起來不太有娛樂性,但它們卻能帶你到你去不到的地方,哪怕是回不去的舊時代。”

梁仁紅表示,在拍攝《長城:中國的故事》時,最基本的態度,就是對每一段歷史都要心懷敬意。
梁仁紅表示,在拍攝《長城:中國的故事》時,最基本的態度,就是對每一段歷史都要心懷敬意。

長城連結了中國歷史

梁仁紅接拍《長城:中國的故事》這個重擔的緣起,乃因鳳凰出版傳媒集團正在修整一套關于長城的工具書,這個浩大的工程前后花了將近10年時間。在這過程中,對方有意把這套書的內容做成電視內容,把它影像化來推薦給老百姓。

為此,他們組織了中國最權威的一個研究團體,聚集所有歷史、軍事、氣象、地圖、建築、測繪等專家,每年都召開一次大會,然后各自回去寫論文,並且把完成的論文傳給梁仁紅閱讀。

“當時面對前所未有的壓力!”可是,當她把論文都看過一遍之后,毅然把它們都擱置一旁,讓它成為相關工具書,“我需要另謀對策,我要找人的故事。”

她過去花盡時間沉迷閱讀的經歷,給她在這項工作帶來莫大助益,她透露,她受到一本書的影響,繼而拍出如今呈現在觀眾眼前的《長城:中國的故事》,那本書的名字是《人類群星閃耀時》(Decisive Moments in History)。

“大家應該會聽過吧!”此書作者是被尊稱為人類“歷史上最好的傳記作家”——斯蒂芬茨威格(Stefan Zweig,1881~1942)。

這位擅長寫小說、人物傳記,也寫詩歌戲劇、散文特寫和翻譯作品的奧利地作家,在他這部經典之作裡,收錄了十幾個跨越地域、時代與領域界限的故事,“他摒棄了描寫大的歷史故事,而是通過人類歷史上某個個體的一段經歷,對歷史產生的影響。”

“人類星光閃耀時指的是,當一個個體的命運,跟大的歷史宿命碰撞在一起的瞬間,它所迸發出來的光芒。”于是,當準備接拍長城的紀錄片時,她很有企圖心地把長城與整個中國歷史連結起來。

重現兩千年前長城原貌

“在中國文明史當中,長城的建造和使用貫穿其中,于是,我決定採用一個一個人的故事,給大家講故事。”她于是開始大量翻閱歷史書,從過去的史記中,把一個個故事挑選出來,話說,這部大型紀錄片前后耗了3年,參考歷史資料和書籍。

“我希望有更鮮活的材料,好比:考古出土的文字材料。”她提到,當中有一段是來自于北方沙漠出土的竹簡片,他們把上面的幾行文字變成一個故事, “在簡練的古文中,我們看到了一個守衛烽火台的戰士故事……”

這部于4月3日起在Astro首播的《長城:中國的故事》,是一部資料豐富、結構完整的紀錄片,動用了3個攝製組,跨越中國11個省,以具有挑戰的人拍和航拍方式,拍出建于兩千多年前,如今仍保留下來的長城遺址。

與此同時,視覺特效團隊也大量採用數字繪景技術,重現歷代長城的原貌,使得這部紀錄片的畫面更為生動好看,展現更大的敘事力。

這部紀錄片透過歷史場景再現昔日光景,增加畫面的生動感。
這部紀錄片透過歷史場景再現昔日光景,增加畫面的生動感。

孟姜女故事
寓意百姓的恨

相比電視劇情片,一般大眾對紀錄片抱持著枯燥、沉悶的刻板印象,並認為那是缺乏視覺張力的電視品種。就梁仁紅而言,作為一個紀錄片導演,她因此要學懂講好一個故事。

“它與劇情片是相通的,把歷史或者是當代故事,通過技巧性的說故事方式講給大家聽。”這種講故事的能力是需要對材料進行提煉,“所有搜羅回來的材料,或許是艱深且枯燥的,但導演需要把它們轉化成為有吸引力的故事。”

尤其是歷史紀錄片,它予人的印象既乏味又沉悶,但梁仁紅卻不同意此說法,反而認為歷史是活色生香的,“它不是你在教科書裡頭認識到的那個樣子,歷史是可以很香艷的!因為裡頭有戰爭、有陰謀;有的時候呀,歷史故事比編的傳奇故事更精彩呢!”

因此,從第一集的“裂變”到第十二集的“血脈”,她指出,每一集裡頭由6個發生在同一個時段的小故事所組成,12集下來就有72個故事貫穿整個紀錄片,而每個小故事中都有主角跟若干配角,“這些故事中的角色,皆與長城有著密切的關係,他們可能是帝王將相,也可能是普通士兵,或者是工程師、造磚工匠等人。”

長城是個完整防禦系統<

講故事需要技巧,更需要注入新穎的內涵與生命,尤其與長城有關的故事都是家喻戶曉的。當中,讓她最難忘也是大家最熟悉,最有意思的,“就是孟姜女哭長城的故事。”

一直以來,“孟姜女放聲大哭,最終哭倒長城八百里”,都屬于傳說中的故事,到底歷史上是否曾出現過萬喜良(他是孟姜女的丈夫,婚后即被拉去修建長城,最終累死被築進長城中)這個人物,“這個我們已經無法考究了。”

正因此為如此,當初她與製作組不斷反覆思考是否要把這段故事納入紀錄片的內容,“在考量這個故事的流傳度很高,而這個故事之所以存在,那是老百姓對孟姜女遭遇寄予同情,同時也反映當時老百姓對秦始皇殘暴統治的怨恨。”

為此,她決定以新視角重述此故事,並讓人們對秦始皇有新的看點,“在我重新講的這個故事裡頭,向觀眾展示了在長城建造過程中,秦用了非常科學的管理辦法,包括以分段建造的方式來調動民工。”

“長城是一項需要大量使用民力的工程,一些出土竹簡的記載中,證明他是有均衡使用民力。”此外,現代施工學的很多理論在當時被運用, 如此一來,現代人可以用不同的角度去認識那個時代。

在完成這部嘔心瀝血之作后,她有感長城不僅是一座牆,它更是一個完整的防禦系統,在建築層面上,裡頭包括關隘、城牆、樓台、烽燧所組成大小不同、形態各異的建築物。

至于文化層面,她說,自長城建造以來,中國歷史上的每個時代,皆圍繞著長城而出現了衝突與戰爭,當中卻不失和平的時候,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中國的南與北民族產生了交融,“基本上,中國形成今天格局的精神與物質的載體,都聚集在這裡。”

因此,她在拍攝這部歷史紀錄片時,抱持最基本的態度,就是對每一段歷史都要心懷敬意!

攝製組利用航拍,把長城的磅礡和山巒的壯麗,盡收眼底。
攝製組利用航拍,把長城的磅礡和山巒的壯麗,盡收眼底。

江南也有個長城

登上中國北方的長城,是許多人到北京旅游時必做的要事之一,因為不登長城非好漢,哪怕是身在南方赤道之國的大馬人,亦對長城有著無限的想像。

梁仁紅出生于浙江省,那是距離北京長城一千多公里以南的地方,小時候的她,對于北方長城的印象跟我們一樣,“那是遙遠的存在。”但非常有意思的是,她的家鄉也有一座長達五千餘公尺長的台州府城牆,“它叫江南長城!”

“一般人意義中的長城,指的是中國北方的長城,但在我們家鄉田野裡也有一段長城。”她說,這是明朝時候,由當時一個著名的抗倭名將戚繼光,根據軍事防禦特點而完成的臨海城牆防禦系統。

戚繼光歷經十餘年,大小八十餘戰,終于掃平倭寇之患;基于抗倭有功,他隨后被調到北京,“到了北京以后,他提出建造北京北部長城的建議。”她驕傲地說,現時長城最漂亮的景點八達嶺和居庸關,建築形式是按照其家鄉小長城而建造的。

“我是做了這部紀錄片之后,才得知這個淵源的……”可能是冥冥中的安排吧?她有感而發:“我們往往不知道,后來的生命跟原來的經歷,會產生怎樣奇妙的碰撞。”

與歷史坦誠相見

小時的梁仁紅,總是在江南長城跑上跑下,“那是一個玩耍的場所啊!”長城之于她從來就不陌生,然而,北京和北方長城意味著:那是家鄉北部那座山以后的另一個世界,“我經常在想,翻山越嶺后的那個世界是什麼樣子的?”

愛看金庸武俠小說的她,自小就有到遠方去的想法。直至1998年,她終于乘坐火車跨越長江、越過黃河,一路到了北京爬長城,“那是遙遠的旅途!”抵達以后,現實讓她只覺得,“好高,爬得很累!”長城的游客太多,當下沒給她帶來太多的感動。

這個北京長城初體驗一直維持到14年之后,2012年開始《長城:中國的故事》的外景拍攝時,她才算是與這座地球上最壯觀的歷史建築物,再一次地坦誠相對,從此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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