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肯：啃日子──西爪哇九日（2） 汽車配件市場

難得哥哥獨身和我同行，留下妻女在家。他可不是為了看看風景、體驗生活這麼簡單。

我哥是福士偉根古董汽車發燒友，平日最愛修護他的收藏，換換輪胎、把手之類的，然后像遛狗似的帶收藏去兜風。如人，必須動一動，鬆鬆肌肉筋骨，才能常保健康長壽。

若一個人對出門旅行沒什麼興趣，但只要給他一個目的，無論多遠多苦，他都能克服重重障礙，咬緊牙關往前走，正如常言道“人因為夢想而偉大”，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Pasar Mobil Kemayoran（汽車配件市場）位于耶加達北區的Kemayoran，距耶加達國際機場約三十分鐘的車程。PMK是目前印尼最大的汽車配件市場，于1995年營業至今，佔地8.2公頃，約700家大大小小的店舖，不僅維修汽車，主要是售賣林林總總的汽車配件，只要你所知的牌子或配件，幾乎可在此尋獲，無論新舊、原裝或復刻版。據悉，許多馬來西亞汽車配件商常到此採貨，因此也吸引了我哥這隻蜜蜂到此採蜜。

我哥遇見了福士偉根汽車配件店的老闆，就好像遇見多年不見的老友。老闆是印尼第四代華人，而大部分原籍福建，少數會說閩語，大部分已放棄中文。老闆開業三十餘年，自己也是福士偉根汽車發燒友，店前停放著他1978年的福士偉根車，而店裡的庫存不少已二十餘年，有些還原產自德國。

在旁晾著的我們對汽車沒興趣，天氣熱得很，心裡默默喊苦。此時，一輛冰棒車正好經過。心中大喜，馬上買了一支解暑。冰棒盡，又想這時能有一瓶水就好。不消兩秒，對街走來一個男子，手持兩個瓶子，向我們示意售賣。定睛一看，是酒。哎，都快脫水了，于是向他微笑揮手拒絕。老天，透明的飲料除了水，還有酒啊！

五點是配件市場的休業時間，我哥已買了滿滿一箱的寶物。老闆將箱子封貼好，再用尼龍繩綁成十二格，十分穩當，隨時可送去貨運。箱子雖已綁好，但老闆和我哥邊聊邊走，一個個零件又慢慢送到我哥手裡，仿佛是永不完成的交易。可若是你情我願，那便是成功且愉快的交易。接著，老闆打開一個嶄新的箱子——裡面滿是礦泉水，他展臂請我們飲用。老天，你終于會分辨水和酒了。

耗了幾個小時，終須一別。臨走前，我哥望了店前的車，左看看右看看，接著問了價錢。

“你要嗎？”老闆問。

“你賣嗎？”我哥問。

“賣！”老闆說。

“好，我回去跟海關查查。”我哥說。

我想，這天可能是老闆最難忘且快樂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