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蘿夏：入微──葉老為孩子選詩詞

多年前與友人飯聚前，到書店閒逛買了一本厚重且圖文並茂的中國歷史。某人看到以不屑的語氣說：“這是兒童看的。”雖覺得是他自視過高，也只輕輕說：“這本書適合我。”我對中國某個時候的歷史不太了解，魏晉南北朝、五胡亂華、東漢西漢只有模糊的概念，這本書就因為是給學生看的，深入淺出的引述，有當代名人與文化藝術介紹，我看得津津有味呢！

想起這件事，是因為日前買了《給孩子的詩詞》，葉嘉瑩選編的。書名雖題給孩子看的，詩詞卻首首是上選，成人也一樣開卷有益。這相等於前人選編的唐詩三百首，對讀書人有無大的方便。去了書店三次最後決定買下，是肯定自己喜歡也會受益。我是功利主義者，裡面的詩詞是葉老人精心挑選，閱讀每一首都不會浪費時間與精神。

書名題為給孩子，是因為葉老的編選原則就是要適合孩子閱讀的興趣與能力。葉老聲明：“刻劃工巧取勝者不予選錄，超出孩子認知水平者亦不選錄。之所以李清照、歐陽修與陸游的詩才一或兩首入選，詞則有好幾首。李商隱還有五首詩，詞沒有。柳永的作品則一首也沒有。”

葉老以前寫的專文〈拆碎七寶樓台〉主角溫庭筠，才一首詩入選。理由當然不在孩子的理解能力，所以蘇東坡也不多，詩四首，詞兩首，同期的王安石則倒有十一首詩入選。王安石作品也很好，只是才情是比不上蘇學士。蘇軾四處流放的情懷，不適合孩子。

李杜詩入選最多，各十七首，完全可以明白原因。倒是有一位自己因孤陋寡聞而不熟悉的宋代詩人楊萬里，獲得葉老垂青，也有十七首詩入選，即刻注意讀之，所以這本書連成年人也一樣適合，或者更適合。辛棄疾的詞作品入選最多，有十二首，也完全可理解。

我倒覺得楊慎的〈臨江仙〉倒是超出孩子的理解力，因《三國演義》引用而膾炙人口——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因為葉老，想起退隱已久的雁白大姐，她留學台灣時是葉老的學生，曾與我說起葉老人課堂講解溫庭筠的〈菩薩蠻〉“小山重金明滅”舊事。幾許年過去了，還真是幾度夕陽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