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約:趙演晴
如果要用一幅畫面來形容徒步的感受,請讓你的腦海換上西藏三大聖湖之一的天湖納木措。水平如鏡的湖面,仿如寶鏡,仿如你的心,倒映天空。不管是蔚藍空曠或陰暗,折射出天空所有的面貌。專注的徒步,猶如波瀾不驚的湖面,安靜、心曠神怡,看似沒有一絲掛礙。偶有的思緒如微風,輕拂水面泛起漣漪。這漣漪就像妄念,一圈又一圈無限擴大,也靜靜地一個又一個地消失。湖底下藏著多少暗湧,就像徒步者的內心,只有自己感受得到,那或許是促使你隻身上路的原因,也或許是成年積病,不想則已,一想要命。
關于勇敢,如果它是一種顏色,醞釀的時候,是深海底的暗藍色,醞釀的過程則可分為自知或不自知。一步步跨過的障礙,多少留下一些疤痕,結疤的痛卻讓深海暗藍逐步滲入點點的光亮。瞬間爆發的勇氣,是衝動的暗紅色,也許促成了一些,也許也破壞了一些。
與智慧相輔而成的勇氣,則因慢火細燉的積存之下,散發出不急不躁的鵝蛋黃,沉著應對發生在生命裡所有的一瞬間。
走上太平洋屋脊的步道
書、電影、音樂這三樣東西,有時候還真講究緣分。過去一年來,遇見生命中從來未有的低潮,所有鬱悶只能深藏心底無從傾訴,徘徊在無奈與悲哀之間,沒有發瘋是很幸運的事。
忘了是什麼因緣之下,我在一個週日午間,到戲院觀賞改編自真人真事《那時候,我只剩下勇敢》。戲院裡的觀眾寥寥無幾,一個女生獨自在一千一百裏的太平洋屋脊步道,尋回人生的故事在我眼前上映。因為這部電影,我決定買下原著。因為這本書,我意識到人需要的不是“逃避的出口”,而是“面對的入口”。
當遭受到嚴重的情緒困擾、憤怒與痛苦無從發洩時,有些人會選擇自我傷害,比如割腕、燒燙、撞牆等,以痛止痛。如果你也曾因迷惘、失落、沮喪而自甘墮落,甚至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我相信雪兒的經歷,會觸動你的內心。
關于自我麻醉,我想起在面子書看到的句子:“深夜用酒精讓自己睡,早晨用咖啡逼自己醒。”我想這只不過是普通等級的麻醉。雪兒人生的崩解,從失親之慟開始,沉重的悲痛讓她無法自拔,沉溺在毒品與性愛的麻醉之中。失控的生活,想當然搞砸了婚姻,失去愛她的人也同時失去了自我。
你絕對比你想像更堅強
因為一個模糊古怪卻充滿希望的想法,毫無長途健行經驗的雪兒,毅然獨身踏上太平洋屋脊步道(The Pacific Crest Trail,The PCT)。在最深的絕望裡,卻也存在著最美的風景。
一千一百裏的徒步之旅中,環境的挑戰如酷暑寒雪、響尾蛇、黑熊、水量不足、還有荒野上的恐懼、孤寂,同時也伴隨著種種樂趣、狂野及體悟。由于長途跋涉所引起的疲勞,雪兒的專注力全部放在肉體的痛楚上,心理的苦卻像湖水上的漣漪,慢慢淡去消失。
本來迂迴複雜的人生,因為專注于徒步的每一個當下,心靈上的重擔,像她啟程前的巨型登山背包,隨著路程越來越清楚自己的需要而逐步卸下。雪兒說:“坦然面對心碎是一種勇敢,接受一無所有也是一種勇敢。”
人生是一塊布,每一碼都有不同的故事等著我們。很多事,唯有當距離漸遠時才能回首看清。即使當下再絕望,用鳥瞰的角度往下看,那只是一段過程,總有劃下句點的時候。誰的路上沒有風雨泥濘?誰的路上皆有鳥語花香?學會淺淡而行,在絕望中堅持到底是一種勇敢;決定取捨,放棄是一種勇敢;決定原諒自己也是一種勇敢。
臺灣藝人蔡依林曾說:“‘恐懼’是虛假的,真的去做才知道沒這麼可怕。 ”想放棄時,想想你既然能走到這裡,你絕對比自己想像的更堅強。雪兒告訴我們,真正巨大的勇敢是——正對著恐懼,瞪視它。好,先從初級的開始。尼泊爾普恩山,請讓我征服你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