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志豪：我媽像老虎，也像白兔

1963年，兔年，這是我媽媽出世的年份。有趣的是，我媽出世的時候正值農曆十二月，虎年與兔年交替的尷尬月份，所以到底她肖虎還是肖兔，到現在我還是有點模糊。每次問她肖什么，她偶爾說是肖虎，偶爾說是肖兔，實在是老虎白兔，傻傻分不清楚。

姑且不論我媽到底肖什么，我倒是認為，她身上同時擁有這兩種動物的特質。

對小時候的我而言，我媽絕對是個不擇不扣的母老虎，時時都會拿著籐鞭督促我的一舉一動，只要稍有不聽話，就是隨手一鞭。當學校老師要懲罰我時，對我管教極為嚴厲的她跟一般父母不一樣，她不會投訴老師，她不會大吵大鬧，她反而會連聲讚好：“老師，志豪不聽話的話，你儘管鞭好了。”

有一次，我不曉得為了要買什么偷了媽媽錢包裡的幾塊錢，媽媽發現后竟然氣得怒髮衝冠，拿起籐鞭把我追到房裡的牆角施展火辣辣的「狂風掃落葉」。那時候的我並不明白到底媽媽為何如此小氣，竟然為了那幾塊錢發如此大的脾氣，卻從此再也不敢動偷錢的歪念。后來，我才慢慢明白媽媽的用心良苦。

奇妙的是，如此凶巴巴的媽媽同一時間又是極度溫柔體貼，極度寵我的慈母。中學時期的我經常熬夜唸書，我媽還是跟一般父母不一樣，總是細雨綿綿地叮嚀：“別讀了，快去睡覺，成績好不好不重要，健康要緊。”我念大學時，她更寵我了，每逢從大學宿舍回到家，她總會煮一大堆豐盛的菜餚，甜滋滋的熱湯讓我飽食一頓，再讓我拎著大包小包的水果食物帶回宿舍慢慢吃。

記得小時候，對自己的優缺點略感迷惑的我問了媽媽這一句話：“媽咪，我的優點是什么？”媽媽頓了一頓，面帶微笑地指著我的胸口緩緩地說：“你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孩子。”或許那只是媽媽那時輕描淡寫帶過的一句話，卻在我幼小的心靈裡根深蒂固，深深地影響著我這一生人的成長，每逢自己差點走上歪路時，媽媽的這一句話總能讓我臨崖勒馬。那一晚，絕對是我這生人中其中一個最溫馨，也最無法忘記的畫面。

小時候，媽媽總是很嚴厲地拿起籐鞭追我做功課，下一秒卻很有耐性地坐在我身邊陪我把功課做完；每次被她惡狠狠地鞭了一頓后，她總會壓抑那心疼的模樣冷靜地問我疼不疼。

這就是我媽，我媽很凶，也很溫柔。

感恩母親曾經像老虎一樣嚴厲地鞭策我，沒有她的籐鞭，天生不愛被約束的我肯定會是一副無法無天的模樣。感恩母親像兔子一般的溫柔，她的窩心體貼，讓在單親家庭裡成長的我充分地感受溫馨的母愛。感恩母親如此剛柔並濟的教育方式，造就了今天不亢不卑的我。

媽咪，二十多年來，感恩您像老虎一般強悍，總是可以咬緊牙根用勞力賺取家用，撐起整個家。接下來，就讓孩子接下撐起整個家的棒子，像你以前照顧我一樣照顧你，陪伴你，讓你像兔子一樣過過被疼愛，被保護，安穩而又幸福的日子吧！媽咪，祝您母親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