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聞萬隆是個藝術城、購物天堂,也是避暑勝地。很可惜,我見到的四月萬隆,氣溫攝氏度28左右,我這怕熱怕曬的體質,需要具空調設備的避“陽”港。
走過素有荷蘭街之稱的Jalan Braga,街景和馬六甲老街類似。店舖走廊佈滿待售的畫,畫家兼當推銷員,還有許多學生坐在街頭寫生。
為了避開烈日,我躲在電影院裡,看一場《Jungle Book》。戲院規模不大,但裝潢如殿堂大方明亮,還有如咖啡座的席位供人等候電影開場。畫質音響品質優良,一場電影看得暢快。開場至散場無雜音,無人交談,也沒有手機鈴聲響起。電影結束最后一刻,才見制服整齊的工作人員開啟大門,並站在出口處向離席的觀眾一一合掌道謝。這好像是影展觀看電影才有的待遇。
然后,我躲在按摩院裡。一列長長的走廊,兩旁是各圍著布簾的按摩床,好像電影裡的救災現場。按摩師是個年輕女郎,盤起了髮,安靜地從我的小腿推拿,好像驅魔師試圖驅走我體內的疲憊之魔,全程沒有和我攀談兩句。或許她知道我不諳印尼語。按摩院裡的背景音樂,全是80至90年代流行歌曲,《心太軟》、《我願意》、《花心》等等,純演奏無伴唱,沒有英語或印尼歌曲,這讓我感到驚訝。按摩畢,按摩師對我微笑說:“Selesai.” 就離開了。那麼瀟灑,那麼乾脆,頭也不回。
走出按摩院,購物中心的小舞台正舉辦兒童時裝比賽。強勁的配樂和舞檯燈光下,各式潮流打扮的小朋友以貓步走在T字舞台,熱褲背心,龐克禮服,很久沒在商場看過類似的比賽了。這個地方好像沒有禁忌,什麼都能接受,什麼也不缺。
現在,其實我們什麼都有,但總覺得別人能接受的只有那麼一點,于是我們把自己的特質掩埋起來,如文化、語言、宗教,不斷推崇別人的世界至最高,把自己原有的踩在腳下,狠狠藐視自己,陷自己于卑微不堪之中,並自我閹割。
這個世界的尊卑都是人為標準,多數人製造偶像,並以崇拜的方式而活,活在自己想像的眼光裡,怕被歧視但自己又歧視他人,十分矛盾。漸漸地,自我閹割強迫症養成他人的尊貴強迫症,規則任他人制定,黑變白,白變黑,鬼話變神話,一切變得模糊不清,便遺忘了這個地球本來是繞著什麼而轉動。
沒有一個國家應該被輕視,也沒有一個人應該被踐踏。尊嚴一直在自己手裡,你可以親手捏碎,或者永不鬆手。